“是啊。”李夢嵐笑意溫柔,“他回來了。”
母女倆正說話,黃媽在這時拿著藥膏匆匆走來,神色凝重,李夢嵐瞥她一眼,一邊拿手細致而溫柔地將藥膏揉進秦佳彤的手心,一邊問“出什么事了”
黃媽垂著頭,“太太,二小姐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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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臥室,秦佳苒洗完澡,理了行李,把漂亮的裙子一件一件掛進衣柜后,這才閑下來。尚未完全吹干的長發浮著一層水汽,暗香盈動,她盤腿坐在床上,目光沉滯,對著那只絲絨盒子發呆。
是什么呢值得謝先生挪動尊步,從飛機上下來一趟,親手送給她。
整只盒子不乏陳舊的痕跡,但絲絨用料上乘,四周鑲嵌的貝母和珍珠又都精致,宛如上世紀的古董,傳承至今,透著歲月積攢下來的高貴。
秦佳苒屏著呼吸,伸手去扭那搭扣處的鑰匙,輕輕一旋,機關彈開,盒子泄出一道縫隙,有什么銀光一并泄露出來
一頂王冠安靜地睡在盒子里,鉆石完美而純凈,流光溢彩,璀璨奪目,宛如星空銀河。
秦佳苒手指僵住,都不敢把東西從盒子里拿出來,沒有氧氣流進鼻腔,她胸口凝滯雙頰逐漸漲紅,忽然,她猛地將盒子蓋上,與此同時深深吸了一口氣。
什么月光星光還是鉆石的光一并被關在盒子里。
她把盒子抱在懷里,抱了好一會兒,這才慢吞吞地挪到床頭,打開最底下的抽屜,將盒子珍
重地放進去,和那只裝著手帕的利是封并排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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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先生真壞,甚至是他的紳士風度,體面成熟,滴水不漏的行事都讓她恨透。都塵埃落定了,鏡花水月一場,還要送她這樣一份蠱惑人心的禮物。
他對每個陪過他的女孩都出手這般闊綽嗎。
多么完美的情人。
秦佳苒鼻子一酸,眼眶里的熱度噴涌出來,血液被她起起伏伏的情緒攪動,沸騰又冷卻。
她怕自己有一天控制不了,縱使知道必須和很多很多女孩分享他,知道最后他不會屬于任何一個人,知道他總有一天是要和門當戶對的大小姐結婚的,也會裝聾做癡毫不在乎地撲過去。
她其實很怕變成這個樣子。
她知道自己沒什么值得人喜歡的地方,她的性格壓抑,陰郁,矛盾,不討喜,她的出生在這個圈子里看來就是奇恥大辱的存在,她只有還算年輕漂亮的臉和身體。
其實在他面前,她最不必有的就是一身反骨和廉價的驕傲。
從她主動勾引他的那一刻起,她就該知道在他心里,她是怎樣的存在。
可當他連騙一騙都不愿意說一句喜歡的時候,她才徹底沒有了僥幸。
不然,你還指望他上你的勾,是真心喜歡你嗎。
當晚,秦佳苒就迷迷糊糊做了夢,又夢見媽媽死去的那一天,那一場鋪天蓋地的暴雨。
她捏著被雨水淋透的利是封,在大雨里瘋狂奔跑,雨水刺痛眼球,直到撞上一輛黑色的車,遠光燈直直射進她瞳孔
她倒在水坑里,濺起滿身泥水。
穿著一身筆挺西裝的少年從那臺車上走下來,手里握著黑傘,她能看見少年纖塵不染的皮鞋,被傭人熨燙筆直的西裝褲中折,雪白的襯衫袖口,以及修長清瘦的手指,伸過來,遞給她一方手帕。
再往上,是剪裁得體而昂貴的西裝,飽滿的喉結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二小姐,您起床了嗎太太叫您去樓下用早。”
秦佳苒驟然驚醒,睜開眼睛,白色的天花板映入眼簾,夢中的暴雨瞬間散去,窗外風搖葉落,萬里無云,藍紫色的繡球花在日光下甜靜而安謐。
夢里的那張臉,還是沒有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