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主題的晚宴”
“對啊,梵高之夜,是青山美術館的創始人鄭小姐舉辦的,不覺得光是聽起來就好有趣嗎。聽說還有很多明星”
謝琮月低低笑了聲,無奈中又帶著點嘲弄,嘲笑她是個小朋友,被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唬住。
他光是聽名字就能想到會是什么樣。
無非是拿燈光與全息投影營造出沉浸感的現場,打著梵高的招牌,其實一張梵高的真跡都搞不到,能看到的全是投影出來的幻象。一群混跡名利場的男男女女,假裝在藝術上頗有造詣地發表一番見解,然后吃一頓由舉辦方花大價錢請來的米其林團隊打造的晚宴,最后由主辦方發言,請明星站一站臺,最后眾人鼓掌,拍照,結束,就能等著在各大媒體上發通稿收割一波關注度。
就是這樣玩的,人人艷羨癡迷向往的紙醉金迷名利場,說穿了都是草臺班子,唱戲的和聽戲的,都不見得是真懂,來來去去湊出熱鬧一場。
他多希望秦佳苒能懂這個道理。
“就是騙你們這些小妹妹的,去了就知道,不過是一群人在那拍照。一張梵高的真跡都看不到。”謝琮月坐在書房里,手中端了一杯熱茶,輕輕吹了吹浮沫,低頭啜了一口,神情清淡,冷澗雪般優雅,喝茶都讓人賞心悅目。
“不去就不去。”秦佳苒聽出他話里的傲慢,咬了咬唇,腳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搓著羊絨地毯。
謝琮月無奈地放下茶杯,“沒說讓你不去,只是怕你期待太高,又沒有看見梵高真跡,到時候回來只有失望。”
“不會”她很快又生龍活虎,謝琮月看得好笑。
“那你一個人去,照顧好自己。”
“我一個人去”秦佳苒這才愣住,“你不陪我去”
謝琮月只好解釋“后天晚上是我做東的飯局,不好改時間,沒辦法寶貝,過年之前集團的確事多,應酬也多。不陪你都是因為沒有辦法。”
秦佳苒怎么不懂,他身上肩負的責任和擔子不是她能想象的,也不是她能左右的,自然不可能為這種小事,要求他更改既定的行程。可想到要獨自去這種人生地不熟的晚宴,她就倍感壓力。
她不是一個擅長社交的人,對這種衣香鬢影的場合也從來都是望而卻步,更何況這里是京城,不是港島,她唯一相識的就是孟慧晚,可她和孟慧晚也不能算朋友,只是點頭之交而已。
“還是不敢一個人去”謝琮月從秦佳苒臉上依次閃過的表情中,輕而易舉地捕捉到她的緊張和忐忑。
“不是”秦佳苒矢口否認。
不知為何,她突然害怕謝琮月會對她失望。失望他費盡心力將她往高處捧,到頭來發現她只是一個懦弱卑微的膽小鬼,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私生女,一個永遠無法和他匹配的女人。
“我敢去啊,為什么不敢”秦佳苒對他盈盈一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爭這一口氣。
明明就是不匹配的。她深知這個道理
。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該有交集,是她自私地引誘了他,如今又貪戀作祟,企圖抓住他,企圖證明她能做那個摘月的人。
好卑劣。秦佳苒面上笑著,心底卻在罵自己。
謝琮月哪里知道她心底壓著多少不能對外人道的心思,只當她是又犯犟,又怕又不敢認輸,只好無奈地搖搖頭,沖她勾勾手指,沉冷說“過來。”
秦佳苒聽話地走過去,聽話地在他腿上坐下,都不用他暗示,謝琮月心底涌過一陣滿足,覺得她太乖,不由自主地吻了下她的鼻尖,親吻的同時,他不動聲色褪下腕間的珊瑚手串,繞上她纖細凝白的皓腕。
等秦佳苒反應過來時,手腕上已經多了這串珠子,色澤濃烈而飽滿,顆顆溫潤,像一泓灼灼燃燒的烈火,纏繞住她的手腕。
她錯愕,聲音不自覺發顫謝先生,這是你的東西。”
她雖然不知道這件物品對謝琮月而言有多重要,但看他日日戴著,從不離身,想必是極有意義的。
謝琮月攔住她的動作,手掌將那串珠子與她手腕一并牢牢握住,溫柔又不容置喙“戴著它。就當我陪你去了。”
秦佳苒面對他的強勢總是無能為力,只好戴上這串珠子,縱使她都不知道,這到底代表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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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后日,栗姨要去機場接易思齡,抽不出空照顧秦佳苒,但她不放心,還是派了一個阿姨跟著。
秦佳苒打趣,說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但心里總歸很暖。她在謝園得到了久違的溫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和媽媽哥哥擠在小小破破的老房子里,周五晚上吃燒鵝的時候,她總笑得最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