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觸及他,就見呼延海莫已然步至寢屋門前,伸手將那門扇轟然推開了。
見此,那中原侍女大驚失色,蒼白著臉,噗通跌坐在地上。
還是被發現了。
“人呢”
頃刻,暴怒傳來,帶著沙啞的低吼。
“本汗的可敦,去哪兒了”
“可汗饒命。”
一屋子的侍女唰得跪了滿地,被王怒所攝,大氣都不敢出,貼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屋內,呼延海莫的通身的凌厲似要將人生吞。
天知道他現在有多么著急。
將這段時日所有的記憶拼湊,還有剛剛那中原侍女在他盤問下露出心虛的表情,呼延海莫不難得出,司露已經逃跑了的事實。
她可真是個不讓他省心的女人。
就像一只頑皮機敏的貓,非要逃離高墻的束縛。
可她根本不知道,在這堵高墻之外,有多少豺狼虎豹等著她,她那細胳膊細腿,且不說山林那些猛獸對付不了,就算她有準備,能驅走野獸,可那些孔武有力的男人呢
她就像一顆閃閃發光的明珠,哪個男人看見了不會垂涎三尺
各地叛亂就要起了,若是不巧落入了叛軍的手中,可就是羊入虎口、插翅難飛了。
呼延海莫越想越心焦,來來回回轉了幾圈,急得都要發瘋了。
盛怒之下,他命人將全宮的侍女都關了起來,聽候發落。
然后揚袖大步走到殿外,著手下備來上等西域紅鬃馬。
火把林立,紅鬃馬之后。
三百金甲騎士已然就位,烏壓壓一片,氣勢凜人。
呼延海莫闊步走到馬前。
脫去行動不便的王袍,露出里面干練貼身的胡服,那胡服輕簡,賁張精壯的胸膛、滿是肌肉的銅臂一覽無余,火光之下,似流淌著油彩。
他翻身上馬,脊背寬厚似如赫赫巍山,滿身都散發著震懾心魄的王者氣焰。
半點沒耽擱。
他揚鞭,帶著三百金甲兵,浩浩蕩蕩地馳策出了王城。
既然家中的貓兒不乖,偷溜了出去,那他親自去抓回來就是了。
翌日,第一抹天光照亮大地時,溪面上跳動起淺淺流光。
風動林梢,溪水潺流,一碧如洗。
蒼穹明澈,搖著山頂未化的積雪,遠遠觀去,日照金山,美不勝收。
司露早早便起來了,此刻站在原野上,極目遠眺,感覺整個身心都得到了凈化。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值得讓人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春熙,快來看,多美的日出啊。”
在溪邊鞠水的春熙聽她的呼喚,起身朝她奔過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滿臉都是沉醉。
“公主,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景色。”
“這只是個開始,回頭這一路上,我們定還會見到各種各樣的壯麗風景。”司露淺淺笑著,明眸粲然,“走,上馬趕路。”
兩人收拾好東西便往林子里去牽馬。
林中草葉豐茂,想必馬兒一定吃了個飽,養足了精神,可以日行千里了。
兩人正心情愉悅的往林中走,卻驀然聽見奔雷般由遠至近的馬蹄聲。
還來不及反應,那隆隆的馬蹄已掠溪河而過,轉瞬來到了跟前。
幾十個身著藍白騎裝的胡兵們手持刀劍,將她二人團團圍住。
司露和春熙感到了危機,緊緊貼在了一起,渾身都是戒備,春熙的手已然按在劍格上,就等拔劍。
為首那個粗壯的漢子,身形孔武,四肢健碩,鷹眼高鼻,氣勢不凡。
似是他們的首領,他操著一口胡語,問道“西域來的商人”
看出他們是北戎兵,司露靈機一轉,用熟練的胡語說道“不不不,我們是北戎出來的商人,要去西域做生意呢。”
她將袖中準備好的金袋子取出,打算故技重施。
“首領,都是自己人,不如行個方便。”
舔著臉走上去,將那金袋子遞給那首領,想著讓他放她們離去。
可那首領卻不似她想的那么簡單。
他猛然舉槍,在司露的花容失色下,一把挑去了她頭頂的帽檐極大的氈帽。
氈帽旋旋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