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嵐愣了愣,點頭。
“只是一介婦人,在荻畫未承佛圣之名前沒有任何靈力,卻極為擅長操控怨氣,偏巧還被祟王盯上,釀出了不少禍端,致死都怨恨不解。”命長蘇語氣緩慢。
莫清嵐問,“師尊是覺得,繁鳶的背后,還有旁人在布局此次弱水之事亦是”
命長蘇搖首,“不一定是布局,也有可能是乘亂作祟。”
莫清嵐眉宇輕動,并無頭緒,眸中生出不解。
于他而言,繁鳶讓殷蔣制造可以操控人之心魂的東西,這是造成他前世一切悲劇的開始,如今諸家事了、臨海道禍亂已鎮,此后大事便是日月山開,山中會生出一道秘境,產出大量的寶物,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古怪之處。
命長蘇喉結上下滾動,低聲開口,“我未曾與你說過我此前的事,你可想聽”
莫清嵐靜然道“師尊但說無妨。”
命長蘇聲音微啞,“繁鳶之恨在我。”
“恨”
“當年我初入人間,最先去的,便是臨海道。繁鳶曾想對你下手,目的便是為了報復于我。”
“不光是他,諸家人因為我將你帶走,也對我恨之入骨,所以”
莫清嵐卻道“錯不在師尊。”
命長蘇聲音停下。
莫清嵐道“諸家于我,只是利用,師尊是救我于水火之中。而疫鬼其性惡劣,倘若不加以制止,后果難料,換做我也會如此抉擇。”
命長蘇笑了一聲,起身踱步離開,聲音很低道,“我歷練百年,樹敵數不勝數,當年設下萬千石劍分身,也是怕舊怨復來,卻千防萬防,他們不敢對我動手,卻將矛頭轉向了你。”
“弟子師承師尊的威名,本就該”
“清嵐,”命長蘇轉首看來,輕聲道“你雖然不怕,可我卻憂心你再受到傷害。”
此話落,空氣中頓時陷入短暫的沉寂。
與那一雙碧青的眼眸對視,莫清嵐怔然,嘴唇輕動,垂然移開視線。
命長蘇早有預料他的躲避,卻心中一瞬,依舊泛起了密密麻麻,猶如絲針細微的疼意。
“如今弱水之事,我會聯系堯家前來處理,若有進展會與你知會,不必擔憂。”
莫清嵐點了點頭。想到什么,他道“師尊可記得南疆國之人,他們來了九凌宗,想見師尊一面。”
“舊人罷了,不必再見。”命長蘇思及,想到剛才的尉遲于飛,似是不經意提道,“不過我記得他們南疆國有個王子當年我見他的時候,他滿身泥濘在地上打滾,想來如今,也是個粗鄙之人。”
莫清嵐隨著命長蘇的話語,腦袋中想到蔚遲于飛那副打扮精致,就算帶著面具,依舊能看出臉部五官立體的樣子,難以將之與粗鄙掛鉤,不覺眉心輕皺,愣神道,“師尊可是認錯了人”
命長蘇視線倏然一頓,看過去,“你覺得他、尚可”
莫清嵐卻笑,莫名好笑道“弟子未曾看到蔚遲殿下的樣貌。”
比起他,尉遲于飛年輕,又坦誠,南疆國人祖輩容貌優異,頗具異域之風,清嵐從未見過。
但異域之人的樣貌,素來惹人喜愛。
一股濃郁澀然的感覺忽然從心間蕩開,命長蘇壓下翻涌的心緒,唇角繃直。
發覺他不欲多談南疆國之事,莫清嵐不明所以,但也不再多問,轉而又道,“師尊不在的那幾天,我讓一個小弟子在右殿協理鎮守祟世,不知師尊可曾見過”
命長蘇聞言,卻臉上得神色變得極為冷淡,啟唇道,“他”
莫清嵐道,“姓沈。”
“是嗎”命長蘇語氣沒有任何波瀾,“我當是闖入山上的毛賊,就將他丟去了無涯峰。”
無涯峰是為冬體峰的輔峰之一,在九凌宗六峰之中,山體最高、路途最陡,常年冷絕苦寒,乃是九凌宗犯人的反省之處,此前審判的花慕晴便在其中懺悔。
莫清嵐抬首,眼中劃過一絲難以窺得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