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吳蔚對張水生說道“姐夫,我上去坐一會兒,有些累了。”
“好,就快到了。”
吳蔚翻上板車,坐到繡娘身旁,按住繡娘抱著膝蓋的手,觸感冰涼。
“繡娘”
“我沒事兒的,等一會兒到家就好了。”
柳二娘子在心中一嘆,對吳蔚使了個眼色,示意吳蔚不要再問,說道“水生,走快些。”
聰明如吳蔚又怎么會不明白呢她只是沒想到這個村子會給繡娘留下如此深刻的心理陰影而已。
此時正是晌午,越往村子里走人越多,不少外嫁的閨女都在今日回門,有些感情深厚的兄弟會掐著時辰出來迎一迎。
已經開始有人和柳二娘子打招呼了,只是這打招呼的方式有些特別。
牛車行至一個拐角,迎面走來兩個挎著竹籃的婆子,看到牛車過來明顯加快了腳步,村里的土路很窄,那兩個婆子往路中間那么一站,想要轉彎過去都難。
張水生只得停下了牛車,對兩個婆子笑著說了幾句吉祥話,其中一位婆子仍站在原地和張水生扯閑話,一雙眼睛卻直往板車上拉的年禮上瞄,另一個婆子徑直越過張水生,朝著板車走了過來,那一雙眼睛就和藍星超市收銀臺的掃碼機一樣,掃過板車上的每一樣東西,嘴里一邊發出“嘖嘖嘖”的聲音“要說生兒子也沒什么用,還不如有個孝順的女婿”說著老婆子伸出枯木般的手,捏住一袋糧食揉搓了幾下,聲音陡然提升一個臺階,嚷嚷道“還是精米唷,嘖嘖嘖,他嬸子,你瞧瞧我們生了五六個兒子有什么用哦。”
柳二娘子賠著笑臉說道“趙家嬸子,身體還硬朗啊”
“嘖嘖嘖,這又是哪家的姑娘啊瞧瞧,瞧瞧這水靈的喲。”說著竟抬手就要捏吳蔚的臉。
吳蔚早已眉頭緊鎖,只是礙于要擋住身后的繡娘才一直沒有閃開,那老婆子全然忽視了吳蔚的怒目,樹皮似的手指捏住了吳蔚的臉頰,這哪里是愛撫,分明就是掐。
“你們老柳家可真是”
吳蔚攥緊了拳頭,忍受著老婆子的“愛撫”,就在這時,一直縮在吳蔚身后的繡娘猛地坐直了身體,大聲喝道“松手”
“哎喲,嚇我一跳”老婆子后退了兩步,松開了吳蔚的臉頰,吳蔚的臉頰已經被掐出了印子。
繡娘咬了咬嘴唇,胸口起伏幾個來回才中氣不足地擠出一句“作甚欺負人”
“呸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么個掃把星,真是晦氣你不好好在義莊里待著,大年初二的出來嚇唬人”
繡娘的眼眶瞬間紅了,嘴唇發顫,幾次想要說些什么,卻好像被什么卡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那老婆子刁態盡顯,又是吐口水,又是用腳蹬地,畫圈,做出奇怪的動作,柳二娘子環顧一周,見老婆子的聲音已經引起了一些街坊的注意,不由得焦急起來。
這老趙婆子和前面攔住的老郭婆子,這對姐妹花是小槐村村霸般的存在,仗著家里和里正有一層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系,家里兒孫又多,一家子十幾口人,在村里作威作福,沒有不怕她們的。
幾年前因為罵架輸給了柳家大娘子柳翠翠,就曾集結家中男丁毆打了柳翠翠的上門婿女李鐵牛,打得李鐵牛十多天沒下來炕,雖然最后鬧到了里正那兒去,也是個不了了之,從那之后家就算是結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