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娘子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吳蔚卻睜著眼睛看著黑峻峻的屋頂,一言不發。
繡娘同樣難眠,她以為吳蔚和自家二姐都睡了,也沒有再出聲。
就這樣,次日清晨繡娘和吳蔚雙雙瞪著一雙熬夜的眼,唯獨柳二娘子,沒了張水生的呼嚕聲打擾,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
而柳二娘子昨夜的話,就像一根看不見的刺,扎在了吳蔚的心里,也刺到了繡娘的心上。
張水生帶著午飯和從自家老娘那挪來的一貫銅板出門去了。
這是張水生故意為之,這一貫錢是“孝敬”小槐村村長的,之所以特意換成銅板,是張水生擔心用銀子漏了富,被人拿捏住。
為了讓繡娘和吳蔚早點在張家村安家,張家父子決定分頭行動,由張老爹出面去找張家村的村長商量,張老爹和村長是同輩人,族譜往上翻幾頁都是一個祖宗,好說話。
西屋里,吳蔚靠在被褥上沒什么精神,繡娘和柳二娘子正在做針線活,給未出生的孩子做些小鞋子,小衣裳之類的。
柳二娘子笑道“三娘,我就等你來呢在娘家的時候家里有你,嫁過來以后都是婆婆做的,我這手藝也就能給你二姐夫的衣服上打幾個補丁了,這些小衣裳,小鞋子最是個巧活兒,我可不成。”
繡娘抿嘴一笑,說道“二姐都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就做了虎頭帽,虎頭鞋,要是個姑娘怎么辦”
“沒斷奶的小孩子分什么男女就是生了女兒也穿得。我倒是希望是個女兒了,這樣也好緩一緩,多攢些銀子不是我看你二姐夫是把蔚蔚說的話聽入心了,要是真生了兒子,待到孩子四五歲必定會請開蒙先生,我這心里啊,是真沒底啊。”
繡娘手上的針線活不停,柔聲寬慰道“先生個兒子也好,二姐夫家一脈單傳,生了兒子,嬸子也就不念叨了,到時候再生女兒也是一樣的。”
“是呢,我也是這么想的。自從我有了身子,婆婆對我呵護備至,我也不想落了她的心愿。”
話音落,躺在一旁的吳蔚突然說道“生女兒有什么好,早晚都得嫁人,是個女的就都得嫁人,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哼”吳蔚冷哼一聲,扭轉身子側躺,面朝墻壁只留了一個后背給姐妹二人。
柳家姐妹均是一怔,不明白吳蔚好端端的為什么說出這樣的話來。
特別是柳二娘子,她懷心思沉默著,柳二娘子也暫且歇住,沒再言語。
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柳二娘子正在心中掂量,自己要不要也把給吳蔚說親的事情攬下來,畢竟都是姐妹,自己這個當二姐的也不好厚此薄彼不是
再說吳蔚的年紀也不小了,生得如花似玉,不說個人家不可惜嗎
可轉念一想,柳二娘子又有些心里沒底,她聽張水生和自家公爹說,吳蔚的背景不簡單,再有就是吳蔚仵作的身份“名揚在外”好人家誰愿意找個仵作當妻子啊可家世不好的定然也是配不上吳蔚的。
思來想去柳二娘子終究是沒敢開這個口。
懷揣著對吳蔚的歉意,柳二娘子決定暫且不要提及這件事,給繡娘說人家的事兒也私下再說,若是不小心傷了吳蔚的心,那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