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翠面板似的后背,連著兩條棒槌似的胳膊,一只手叉在腰上,另一只手指著繡娘,指尖距離繡娘的鼻尖不過幾個指頭的距離,吐沫橫飛,氣勢全開。
李大姐一看這架勢,徹底打消了和談的念頭,加上這些日子吳蔚背著繡娘有意無意地提醒李大姐,柳翠翠一家的危害性,李大姐感覺一股熱氣直沖頭頂,隨手抄起頂門木快步來到了繡娘身邊。
真論起身材來,李大姐比柳翠翠可不遑多讓,柳翠翠到底還有個李鐵牛幫忙呢,這些年李大姐什么苦活累活都是干過的,背著木犁當老牛,犁地的活兒都不知干了多少了。
“哪里來的潑婦敢到吳家來撒野”李大姐粗中有細,她故意說了“吳”家,就是先把柳翠翠主家親姐的身份剝離了,好吵架。
繡娘聞言也瞬間反應過來,說道“大姐,這院子我和蔚蔚明面上是一人一半,其實都是人家蔚蔚出銀子建的,我不過是在此借住罷了,至于你說的田地的事兒,我更是做不了主,所有的地契都在蔚蔚名下,李大姐的契書也是和蔚蔚簽的,我也做不了主。”
柳翠翠冷哼一聲,嚷道“那個瘟神被大老爺下了大獄了,沒準兒過幾天就死了,到時候”
“放你娘的狗臭屁”李大姐啐了柳翠翠一臉,提起頂門木指著柳翠翠怒罵道“青天白日的詛咒別人,就不怕嘴上生疔,生瘡”
“好你個老寡婦,看我今天不打腫你的臉”柳翠翠擼起袖子就要打人,繡娘一個箭步沖到二人中間,喝道“夠了”
繡娘面對著柳翠翠,背后站著李大姐一家四口,向著誰一目了然。
大丫摟住了丫,二丫則抄起了一把折凳,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柳翠翠“嘖”了一聲,作勢要給繡娘一巴掌,繡娘卻冷冷說道“你今日敢打我一下,這輩子就別想再踏進這個門檻兒”
四只狗子見自家主人有危險,已經壓抑到極致了,要不是平日里吳蔚訓練得當,早就撲咬柳翠翠了。
柳翠翠掃了狗子們一眼,心里多少有些發憷,舉著巴掌進退不是,諷道“怎么連娘你都不認了”
“娘我自然是認的,你們夫妻要是養不起娘,就把她老人家送過來,我養至于你,既然已經分家了,就該有個分家的樣子,這里是張家村,不是小槐村,隔著幾十里山路過來打我,別說是村長里正,就是打到衙門里我也奉陪”
繡娘實在是被惡心極了,也是被逼急了,言語間帶著濃濃的厭惡和堅決。
柳翠翠“你”了半晌,巴掌舉了幾次,就是落不下來。
若是放在從前,即便繡娘出言威脅,柳翠翠也敢打。可沒想到繡娘家里竟多了四只惡犬,那白森森的牙齒被咬上一口不知道有多疼呢
柳翠翠原本還想著,趁著吳蔚不在自己正好輕松拿捏繡娘,好好搜刮一番,順便看看繡娘的繡品是不是又有人收了如果是,那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回家這樣一顆搖錢樹,怎么能便宜了別人呢
“你可別忘了,你姓柳”憋了半晌,柳翠翠只擠出這一句。
繡娘怒極反笑,那笑容好看極了,目光亦是清澈,說道“分了家就不再是一支了,即便是一個姓,也是兩家人了。”
“誰說的誰同意你分家了反正我不同意”
繡娘不退半步,直視柳翠翠的眼睛,說道“分家是你們夫妻提的,寒冬臘月一床破被褥,兩身舊衣裳,半袋子雜糧便將我打發了。丟在老屋里自生自滅,你們不認里正村長知情吧街坊鄰居總有看到的吧二姐二姐夫就不知去老屋給我送過幾次東西了覆水難收,破鏡難圓,大姐不認也得認,大不了上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