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依偎在吳蔚的懷中,天氣尚不是很熱,經過一個多月的牢獄之災,吳蔚也早都適應了這里的溫度,就算是三伏天二人也曾相擁而眠過,所以此刻并不算什么。
明明繡娘和吳蔚都忙活了一天,身體已經很累了,可二人卻并沒有什么睡意。
吳蔚把在外面發生的事情,輕聲和繡娘說了。
高寧雪的回信要一個月后再去取,平燕王離開了泰州,能幫上忙的可能性不大了,張成的境遇也著實讓繡娘唏噓不已。
“怎么會這樣呢”繡娘窩在吳蔚的懷里,有些茫然地呢喃道。
繡娘和認知和從前的張成很像,認為最難的就是科考,只要一朝及第今后便是一片坦途,只要心系百姓,就是一位好官。
戲文里不都是這么講的嗎
吳蔚也嘆了一聲,無奈地說道“其實我心里也是這么想的,我要是張成大概也不會比他此時的境遇好多少。大概咱們都不適合做官吧。什么八面玲瓏,左右逢源,這種事咱們都做不來,做不來就要得罪人,有門路的還好,布衣出身的,得罪了人就會寸步難行,做什么都是錯的。就像張成,他說他現在頒布的政令,拿出衙門口便是一張廢紙,沒人聽,沒人管。即便是身邊的小吏,應付起他來也是得心應手,三兩句話就把他這個縣太爺打發了。”
屋內再次陷入了沉默,過了良久,繡娘再度悠悠開口,用滿是茫然的聲音問道“蔚蔚,今后該怎么辦呢”
頃刻間,吳蔚的腦海里閃過了許多,又聽繡娘說道“我聽我娘說過,從前她們家也算是個大戶,父母均在,家里兄弟多,還有良田,日子過得很紅火。只是有一年,突然就旱了,雖然家中長輩也用代代相傳的嘗土手藝發現了異樣,可是面對天災也都無能為力,那年夏天大地龜裂,糧食顆粒無收,幾位舅爺至此分家,各自逃荒去了。姥姥姥爺帶著娘守著老屋和余糧,最后連樹皮和野草都沒得吃了。后來雖然下了雨,家里卻連種糧都沒有,只能賣掉一部分田地換了種子和一些糧食,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沒落了,再后來我娘嫁給了我爹,嫁到了小槐村,我那幾個舅爺卻一個都沒有回來。一轉眼幾十年過去了,我娘說起這件事兒來還會抹眼淚。”
“蔚蔚。”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像娘說的那樣糧食欠收,我們該怎么辦”
吳蔚思考良久,慎重地答道“我一直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直到最近我才有了些想法。如果天災真的不遠,我們能救一人是一人,廣屯糧,早做應對,至少我們都要活下來,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嗯。”
這夜,繡娘和吳蔚說了很多,從前的,未來的,一直到天剛蒙蒙亮,二人才睡去。
晨起,柳老夫人做好了飯來叫人,只有繡娘一人出來。
朝柳老夫人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低聲道“娘,蔚蔚趕了遠路,累壞了。讓
她再睡一會兒吧。”
柳老夫人點了點頭,
繡娘把飯菜都撥出來一些,
放到鍋里溫著,吃完了早飯便領著柳老夫人到地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