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治喪是大事兒,幾乎沒有人能憑一家之力將老人的身后事料理穩妥,所以就涉及到請人來幫忙,請人幫忙的過程,就叫“孝子報喪”,一般報喪人會帶著一卷草席,披麻戴孝地前往同宗親屬,親戚朋友家中,并不進門,只在門口跪下。
而所有接到這種懇求的人家,都會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無一例外。
死亡是人生的必修課,沒有人能繞開這個結局。
吳蔚的眼眶紅了,強忍著才沒有讓眼淚流出來,她和柳翠微一路沉默著回了房間,脫下身上喜慶的“賀新春”,各自找了一套素凈的衣裳換上。
在給吳蔚整理衣襟的時候,柳翠微叮囑道“一會兒二姐夫見了你,按照規矩得給你磕頭,你和二姐夫是平輩,記得還禮。別問太多,該說的二姐夫會說的。”
“知道了。”
在去門口的路上,正巧碰到丫鬟,丫鬟說柳老夫人哭到不能自已,就不去正門了,一切憑吳蔚做主。
吳蔚和柳翠微來到門口,果然看到披麻戴孝的張水生跪在一方草席上,吳蔚謹記柳翠微的叮囑,一言不發來到張水生面前,張水生“咣咣咣”給吳蔚磕了二個響頭,吳蔚立刻給張水生還了禮,然后吳蔚和柳翠微合力把張水生從地上扶了起來。
張水生的鼻尖和眼眶通紅,朝吳蔚拱了拱手,說道“家父昨夜去了,壽終正寢,無疾而終,享年五十六。”
“二姐夫節哀順變,我們這就過去。”
“多謝。”張水生沒再多言,捧著草席前往下一家了,大概是去張尺和栓子那兒了,除了他們張水生在泰州也沒什么朋友了。
吳蔚帶了幾個家丁去了張水生的家,靈堂已經搭建好了,并不見張老夫人,柳二娘子領著柱子跪在靈堂上,吳蔚他們是第一個來的。
吳蔚知道古人對治喪非常看重,可她卻對此沒有一點兒經驗,心中悲傷又忐忑。
靈堂里傳出柳二娘子斷斷續續的哭聲,這叫哭靈,據說靈堂里不能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有的兒子媳婦哪怕是干嚎,也會弄出點聲音來。
柳二娘子的哭,卻是真情實感。
吳蔚和柳翠微給張老爹行了禮,柳二娘子將柱子推出,給她們還了禮,吳蔚拿了一把紙錢撒到了火盆里,柳二娘子靠在柳翠微的肩頭哭的傷心,細細述說著她作為兒媳婦,嫁到這個家中從未看過公公臉色,從未遇到苛待的事情。
“二姐,我能去看張老爹一眼嗎”吳蔚低聲詢問道。
“去吧,咱們誰也沒看到公爹最后一眼,昨兒夜里睡夢中就沒了,你去看看吧。”
吳蔚起身,來到棺材旁,棺材并沒有完全蓋上,正好露出張老爹胸口的位置,吳蔚向內望去,只見張老爹穿著黑色的壽衣,身上蓋著壽被,面色蒼白若紙,嘴唇卻是淡淡的烏青色。
吳蔚發出一聲嘆息,紅了眼眶,心中也有了一個推測張老爹應該是死于心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