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的府兵并沒有這么多,可泰州作為人口重鎮,只要宜王想,召集二十萬人的壯丁入伍,并非難事。
難道,真的要打仗了嗎
沉默被孫老板打破,他是所有人之中產業遍布最廣,家資最豐厚的一位,正所謂財大氣粗,自然打破僵局的勇氣。
只見孫老板手腕一抖,抖開折扇在胸前扇動了幾下,又突然將折扇合上,抱在手里朝商會會長拱了拱手,說道“會長,恕孫某人多言了。敢問這籌措二字,何解”
“軍需”二字太敏感,不過這買糧食的銀子問題,還是可以談一談的,商人重利,孫老板這么問合情合理,果然在場的另外幾位掌柜也紛紛調整了身形,顯然是被孫老板的話戳中了心思。
商會會長清了清嗓子,回道“在座諸位,雖是商賈出身,卻與街上那些販夫走卒不同,包括吳柳記的這位女東家,都是讀過書,認識字的,這籌措的意思,難道還需要我來給諸位解釋嗎”
面對突如其來的提及,柳翠微雖心中不悅,端的卻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幾位將目光投過來的掌柜,見柳翠微如此,也不由得在心中夸贊一句。
這世道,女子能讀書習字的本就不多,能在一群男子中泰然處之,絲毫不露怯者,更少。
商會會長雖然沒有直接解釋這“籌措”二字的含義,也算是含蓄地給了一個答案了沒銀子。
真真應了那一句,亂世先殺商賈
這天下還算不上亂,就已經有人想拿他們來開刀祭旗了
幾位掌柜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又將目光投到了孫老板的身上,后者心領神會,說道“會長大人可真的是太瞧得起我們了。這二十萬石的糧食,哪怕我們派人出去到田間地頭去收購,也需要十萬兩白銀這還只是雜糧的價,若是米價,還要再翻上一番還有一個多月才秋收,會長大人只給了三個月的期限,二十萬石,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等到秋收之后再去收,怕是要耽誤,若是不等眼下是糧食最貴的時候,比那年關時節也差不了多少了去年的余糧吃到現在,農戶家中也剩不下多少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會長大人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商會會長冷笑一聲,說道“不才忝居商會會長一職數載,諸位老板家資幾何,我心里還是有數的,在這里奉勸諸位老板一句,莫要揣著明白裝糊涂幾位老板平日里揮金如土,可千萬別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哭窮,真到了大難臨頭想后悔,晚了”
柳翠微默默收回了目光,商會會長一改平日里八面玲瓏的圓融模樣,想來這次也是被上面逼急了,他領到的八成是一條死命令
在場的一共九位東家,平攤到每個人的頭上,每人要一萬多兩白銀
想
到這里,柳翠微不由得心中泛苦,暗暗佩服起吳蔚那說好的不靈,壞的應驗的嘴來。
前陣子吳蔚剛自信滿滿地說過“只要不出大變故,咱家的銀子是無論如何也花不完的了。”這才過了幾個月她口中的那個“變故”就來了
這幾年,吳柳記生財有道,雖然成衣鋪轉讓了,但也只是時局所迫,并沒有賠本。
吳柳記米莊更是日進斗金,再加上上百畝的良田產出,如今柳翠微手里,幾千兩銀子還是拿的出來的,放在平常人家,可不就是一輩子也花不完的家底兒嗎
不過,在一萬多兩銀子面前,卻是不夠看了。
吳宅倒是值些銀子,可那是宜王府的賞賜,就算她們敢賣,放眼整個泰州城也沒有人敢接手。
堂會上的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商會會長的警告不可謂不重,場中這些老板的產業雖然遍布梁朝,但妻兒老小都居于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