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爺仔細聆聽了吳蔚的想法,拋開旁的不談,吳蔚思考問題的角度堪稱新穎,李師爺雖然很欣賞吳蔚的初心,但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大人的發心,一片慈愛。但大人的這份判決,不僅于本朝的律法有悖,還會動搖祖宗禮法,這無疑是觸動到了宗族的利益,大人想一想吧,會面臨多大的阻力就算是小溪村鄉親
們幫親不幫理,恐怕小溪村的里正也不會贊同大人的判決。那些大宗族,之所以能傳承千年屹立不倒,靠的就是這個,說白了張波所擁有的,看似是張家的家資,是他的老父用盡一生攢下的家業,實際上這都是張氏宗族的,可以在同宗同姓之中流轉,里正也樂見其成,但是絕不會落到外人的手上若是張余氏能有個一男半女哪怕是個姓張的女兒,也都還好說,只要張余氏能立下字據,將來定不讓女兒外嫁,而是招一門上門女婿,大人再略一施壓,小人再從中斡旋,這事兒便也就成了。可以眼前這個情況難,難,難”
李師爺一連說了二個dquo難rdquo字,吳蔚雖然心情也很沉重,但這一刻,吳蔚是對李師爺刮目相看的,其實這個道理吳蔚何嘗不明白呢古代封建禮教,層層枷鎖的核心不就是這點兒玩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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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蔚能看透這些并不稀奇,因為上歷史課的時候,老師經常會帶著他們分析這些問題,還有許多藍星的專家教授會在自己的著作中剖析這些問題,吳蔚癡迷歷史那幾年,可謂是浸淫此道。李師爺輕輕一點,吳蔚便看了個通透,但令吳蔚感到意外的是,李師爺這個梁朝土著,身為男子,又讀過書,李氏還是個大姓,可以說封建王權所有的利好都在向他這類人傾斜,作為既得利益者,李師爺竟能說出這番話來,真的很了不起。
吳蔚毫不吝嗇地稱贊了李師爺,并對李師爺的坦誠表示了感謝。
李師爺輕笑一聲,說道“小人苦活四十余載,如今黃土沒到胸口,才想明白的這些道理。難得的是大人還如此年輕,竟有這般高遠的見識,大人這知縣之位,實至名歸。”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或許李師爺是出自真心的,但多少有些捧著的成分了,夸的吳蔚有些不好意思,擺手道“也不年輕了,二十多歲的人了。”
李師爺哈哈大笑,吳蔚也跟著笑了起來。
玩笑過后,二人言歸正傳,李師爺誠懇地勸道“大人,這件事還勸大人二思而行。未來之事還不知是何等局面,可宗族的力量依舊不容小覷,他們或許拿大人沒什么辦法,可大人總也要為張余氏想一想,她日后要面對的是什么拿了本不應該屬于她的東西,還有哪家的男子敢娶她過門就算新婆家不在乎,可他們的宗族會同意嗎張余氏一個無子的寡婦,父兄終會老去,到時候她又如何生活呢她今后在小溪村的日子,會好過嗎”
見吳蔚的表情凝重,李師爺也是不禁嘆了一聲,說道“大人,若是真想為張余氏討一分保障,不如先將此案擱置,待到兩村的人鬧到了縣衙,大人再以張波的祖產作為籌碼,令張氏一族拿出撫恤來,換取張余氏手中的祖產,如此也算是兩全其美,既能為張余氏謀點實惠,又能安撫住宗族一方,只是此舉多少對大人的聲威有損。”
吳蔚點了點頭,決定采取李師爺的建議,一方面是這盤根錯節,延續千年的宗族禮法的確不是自己一個區區知縣能撼動的;另一方面,吳蔚也站在余氏的角度思考了一下,若是自己一意孤行,張氏宗
族為了拿回“宗族產業”說不定會鋌而走險,哪怕自己的初衷是好的,卻可能會給余氏帶來災難的話,這并不是吳蔚想要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