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時間過去太久,如果不是照片,我可能早就遺忘了他們的長相。”信宿垂著眼,幾不可聞輕聲道,“但還總是會想起那個令人討厭的雨天。”
林載川隱約覺得他在暗示什么,“事故報告上說,你的父母死于一場意外火災。”
信宿垂眸看著他,不明意味地笑了一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道“張明華的死,一開始不也是意外事故嗎”
聽出他的弦外之音,林載川倏地一皺眉。
有很多犯罪嫌疑人都會將故意殺人偽裝成各種意外事故,火災、車禍、溺水、自殺尸體表面看起來別無二致,如果家屬不進行尸檢,就很難得到真正的死因。
林載川神情凝重而認真地望著他,“信宿,如果你覺得你父母的死因另有隱情,市局可以”
“十多年了,早就蓋棺定論,何必再去翻那些陳舊骨灰。”信宿打斷了他的話,輕松一笑,“而且,我非常樂意接受他們死于火災這個說法。”
林載川正想問他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章斐打過來的電話,風風火火地問“林隊你去哪了副隊把許幼儀帶過來了”
林載川回復道“在辦公室。先把他帶去審訊室,我馬上就過去。”
信宿一彎唇,沒有再繼續剛才的話題,“走吧。”
這是許幼儀第一次來市局。
他看起來好像還不知道陳志林已經把什么都供出來了,鄭副隊可能根本沒告訴他,一路上還有閑心維持一張人皮,得體又有禮貌地跟遇到的警察打招呼。
路上看到一個看著病殃殃的、但長相出奇好看的警察如果不是他身上穿著警服,就那一身氣質,那一雙顧盼含情的鳳眼,甚至像個在夜店里做不法生意的“少爺”。
信宿腳步一停,自上而下瞥了他一眼。
那一眼讓許幼儀不自覺繃緊了身體,他從來沒見過這個刑警,但這個人的打量讓他無端有一種很不舒服、被冒犯的感覺。
然后許幼儀意識到,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是他看別人的時候經常有的眼神。
他忍不住輕微皺了下眉。
那刑警單手插兜,晃晃悠悠走到他的面前,稍微俯下身盯著他,語氣含笑又輕挑,“這雙鞋好眼熟啊,沒看錯的話,那天在ktv你穿的就是這雙球鞋吧”
許幼儀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眼神發冷地盯著面前的警察。
信宿的聲音貼在他耳邊響起,陰陰冷冷“許幼儀,你在把張明華的尸體踢下樓的時候,沒想到會在他身上留下罪證嗎”
許幼儀的臉色徹底冷下來“你在說什么”
信宿愉快地笑了一聲“我說什么,你心里應該很清楚吧很可惜不能在審訊室面對面見到你,不過,祝你好運啦。”
說完,他跟許幼儀擦肩而過,走出了刑偵大樓。
被外面的冷風一吹,那一身作妖的強大氣場頓時散了個干凈,信宿渾身都不舒服起來,弱柳扶風似的走到停車場,低頭用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許幼儀被正式批捕了,許寧遠那邊如果有任何動作,馬上聯系我。”
想了想,信宿又說“對了,劉靜的母親有長期冠心病,你去查一下她近兩年的治療情況,跟許家人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