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載川帶著信宿走出飯店,夜風劈頭蓋臉地吹了過來。
信宿的風衣只是披在身上,他好像覺得有些冷,摟住林載川的脖子,腦袋往他的脖頸間湊了一下。
嘴里嘟囔了一聲“冷。”
林載川低聲問他“你下來把衣服穿好”
信宿腦袋搖了搖,抱著他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不肯下去。
林載川只能稍微加快腳步,到了停車場,把人放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信宿窩在座位里,閉著眼睛,喃喃道“喝多了,好難受。”
林載川把風衣蓋在他的身上,皺眉低聲道“知道難受還要喝那么多。”
“嗯因為很放松啊。”
信宿扯了下唇,聲音里帶著恍惚的笑意,幾不可聞地低聲說,“林載川,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一次跟這么多人坐在一起,不需要防備什么。”
他的聲音幾不可聞,“我很久沒有”
林載川的動作稍微停頓一下,抬起眼望著他。
車內燈光落在他的臉上,信宿本來就雪白的臉色此刻看起來有一種不太正常的瓷白,他直直地望著車窗外遠處的人間煙火,眼中流露出一絲迷離的向往。
但這種情緒很快就消失不見,恍若一閃而過的錯覺,他閉上眼睛,眉眼間只剩下一片疲憊至極的冰冷。
“回家吧。”
林載川從另一邊上車,拉上安全帶,“這里離你的別墅很遠,開車過去要一個半小時,不介意的話,去我家睡一晚。”
信宿“嗯”一聲,氣若游絲開口道“明天早上,想喝上次的那個粥。”
“你先起得來再說吧。”
信宿“”
他堅持不住,終于沉沉昏睡了回去。
沒有回應,林載川轉過頭,無聲凝視著他。
信宿有一張天生的好皮囊,濃密長睫即便低垂著也翹起一道弧度,鼻梁挺直、眉骨深邃,清晰的下頜線一路沒入脖頸處,側臉線條看起來鋒利而冰冷。
只要稍微一接觸,就知道他是一個相當自我且強硬的人。
但林載川感覺他分明是脆弱的。
像冬日檐下的冰棱,看似剔透、銳利。
可被陽光長時間照耀,就會搖搖欲墜,跌落下來,最后摔的粉碎。
林載川在車里看了他許久,而后抬起手,撫平他不自覺輕微皺起的眉心,發動起汽車,離開酒店。
晚上十一點,華燈點燃了夜色,整座城市車水馬龍。
在夜晚能夠安然入睡的人,并不知道茫茫黑夜可以藏匿多少罪惡。
林載川在寬闊馬路上一路直行,車燈照亮了巷道角落的一角,明亮燈光在黑暗處一閃而過。
監控攝像頭閃爍著紅光,無人經過的小巷里,驟然驚起一聲慘叫,血色潑到了破敗慘白的墻皮上,留下大片觸目驚心的紅。
一只烏鴉從落葉枯枝上飛過。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