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五點,林載川回到市局。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脫下了風衣外套,放到了沙發上。
信宿從他的電腦后面抬起頭,一路盯著林載川的動作。
半晌他小聲開口問“你這是怎么了”
怎么一臉沉重的表情
林載川緩緩舒出一口氣,然后輕聲對他道“何方的背后,可能并沒有人指使。”
信宿一臉錯愕“什么”
林載川從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信宿起身走過去,低頭盯著那張照片,片刻后不可思議說“這是小時候的何方他旁邊的人是吳昌廣的兒子吳沿嗎他們那么小的時候就認識”
林載川輕輕靠在辦公桌上,“謝蕓說,吳昌廣在五年前曾經欠下一筆高利貸,后來通過一次投資連本帶利地賺了回來,把高利貸一次性還清了。”
“吳昌廣投資成功、還清貸款的時候,何方就在孤兒院失蹤了。”
信宿向來以惡意度人,反應了一秒,喃喃道“吳昌廣把何方賣了抵債然后回家跟他老婆說是投資成功了”
林載川道“謝蕓說,討債的人曾經威脅過吳昌廣,如果他再不還清高利貸,就把他的兒子吳沿賣了。”
信宿“”
他快速消化著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所以說,何方跟吳昌廣有舊怨,而且這個怨還不小。”
頓了頓,他又問“何方是怎么跟他們一家認識的”
林載川道“吳昌廣的老家跟錦光孤兒院在一個山區,吳沿很可能跟何方在一個小學上過學,照片就是那個時候拍的。”
信宿陷入沉思。
當時命案發生的時候,警方都覺得,一個不滿14周歲的未成年跟將近40歲的男人不會產生什么嚴重社會矛盾,所以一直懷疑何方是受人指使。
但現在看來,何方本身就有足夠的殺害吳昌廣的動機。
他在四年前被吳昌廣賣給了人販子,四年后他舉刀向這個男人尋仇。
林載川低聲道“所以現在有這樣一種可能何方只是想趁十四歲之前、殺人不會獲刑的時候,殺了吳昌廣給自己報仇。”
信宿微微皺眉道“但這跟我們之前的推斷是完全矛盾的。”
林載川一時沒有說話。
這起案子,從始至終都詭異、奇怪至極。
信宿稍微冷靜下來,輕輕閉上眼睛,所有的線索都在他的腦海中如琴鍵般浮動著。
“如果何方不需要掩護任何人,案發當晚他為什么行蹤詭異,甚至到現在市局都不清楚何方到底是怎么離開的。”
“假如何方只是出于個人恩怨,想要殺了吳昌廣,為十歲的自己報仇。那他在殺了吳昌廣之后,當天晚上就可以去公安局自首了,中間兩天時間,他又去了什么地方、見了什么人。”
“而且,如果事實
真的是你說的那樣,
,
他殺了吳昌廣是因為吳昌廣把他賣給了那些人販子。”
“不管何方找什么理由,他都不會因此獲罪,他根本沒有必要向警察說謊。”
信宿睜開眼道“何方一定還是在隱瞞什么。”
林載川微微點了一下頭。
是的,如果何方只是為了向吳昌廣復仇,那他的很多行為都是說不通的。
其中一定還有警方不知道的內情。
信宿想來想去也沒什么頭緒,煩躁地“啊”了一聲,一頭倒在沙發上,“好亂啊,這個小孩好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