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治國走到他的面前,扯開他的袖口只見楚昌黎粗壯的右手臂上,赫然紋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色蝎子,雙鉗巨大、尾巴的鉤子尖銳而狹長。
鄭治國把他的手臂向下一放,居高臨下盯著他,“解釋一下吧。”
楚昌黎的后背已經出了冷汗,發絲滲出一絲絲濕意,明牌到這一步,市局一定已經知道了什么,他咽了口唾沫,扯了一個笑,強行鎮定狡辯道“一個紋身而已,覺得這個圖案看著很裝逼就讓人幫我紋了,警官,有什么問題嗎”
鄭治國一時沒有說話。
他是前幾年外市調過來的,對浮岫本地的犯罪組織并不了解,他沒有經歷過沙蝎囂張到跟警方當街槍戰的那段時間門,對沙蝎的大部分認知都是聽同事說起的,并不全面。
他可以審出楚昌黎殺害馮巖伍的經過,但關于沙蝎這個組織的情報,恐怕還是要林載川親自來審畢竟縱觀整個浮岫市局,只有他跟沙蝎接觸的最深。
當年“斑鳩”臥底沙蝎,林載川是他唯一的線人。
只憑借一個紋身說明不了什么,楚昌黎顯然不會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輕易開口,鄭治國又問“馮巖伍為什么要指使何方殺了吳昌廣,他們兩個生前有什么恩怨。”
聽到這個條子換了話題,楚昌黎明顯松了一口氣,事不關己地說,“哦,馮巖伍收了一個委托人的錢,教他在一起刑事案件里做偽證,最后那起官司還打贏了,故意殺人變成過失殺人,少判了十幾年。”
“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吳昌廣知道了,他威脅馮巖伍給他五十萬,不然就要把這件事鬧大、讓他身敗名裂。”
“馮巖伍這個傻逼給了他五十萬,結果沒過多久吳昌廣又第二次問他要錢嘖,他這不是自己上趕著找死嗎。”
監控室里,信宿挑眉評價道“看來吳昌廣這個出名的老實人也不太老實嘛,三年前賣別的孩子,現在還會敲詐勒索,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老婆恐怕都不知道朝夕相處了二十年的人其實是這副下作皮囊吧。”
林載川低聲道,“楚昌黎說的也未必是真話,我們沒有查到這兩個人的相關交易流水。”
信宿想了想“但我覺得他沒有必要撒謊,反正馮巖伍跟吳昌廣都死了,他說真話說假話都一樣。”
林載川搖搖頭“有一些自作聰明的犯罪分子喜歡在審訊室里用錯誤的信息欺騙警方,干擾警方調查方向,通過愚弄公安來獲取內心的滿足感。”
信宿不置可否,而且楚昌黎確實很可能是這樣的人。
審訊室里,只聽鄭治國質問道“你怎么會知道這些事,你跟馮巖伍的關系不是不合嗎,你要殺他,他還告訴你這些”
楚昌黎不慌不忙地沖他一笑,“以前我們沒有矛盾的時候還是能說幾句話的,但你知道我們都是商人,利益高于一切。”
鄭治國知道他肯定沒說實話,但眼下也沒有證據反駁,“你認識何方這個人嗎”
楚昌黎想都不想“不認識,
沒聽過。”
頓了頓,
他突然抬起眼問“林載川呢”
“他怎么不來見我。”
鄭治國冷冷道“林支隊長在處理公務,沒有時間門浪費在你這種人渣身上。”
楚昌黎往后一靠,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笑了一聲“那審訊是不是該結束了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對,我承認我殺了馮巖伍,作案經過你們也知道了,我沒什么要說的了。”
鄭治國諷刺道“馬上就要殺人償命了,你的心態倒是樂觀。”
林載川盯著監控屏幕里楚昌黎洋洋得意的嘴臉,起身向門外走去。
信宿心里卻驀地浮起一股很不好的預感,他下意識不想讓這兩個人在審訊室見面,伸手握住了林載川的手腕。
林載川回過頭,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上,輕聲詢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