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五年前,他就知道了一切內情。
當時林載川被警方神兵天降般截走,明顯是有“內鬼”暴露了他的位置,而且那個人在組織內的地位一定不低。
沙蝎和霜降內部進行了一次徹查,也沒找到那個通風報信的人。
于是兩邊互相踢皮球,都表示絕對不是從自己這邊泄的密。查不出告密的人,這件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不過沒多久,信宿就接到了宣重打來的電話,那男人一貫溫和語調“聽說你從林載川的嘴里問出了斑鳩的身份”
十七歲的少年信宿看著眼前的棋盤,慢悠悠落下一子,然后不慌不忙含笑道“是啊。”
但其實林載川并沒有說出宋庭蘭的名字,最后那幾個字聲音輕微到完全聽不清,唇形也難以辨別,信宿那時不知道“斑鳩”的身份。
但他是“閻王”,他說斑鳩是誰,斑鳩就會是誰。
信宿那時以為宣重會提出條件,換他手里的“消息”,畢竟那是警方插在沙蝎里的一根致命的“釘子”。
結果宣重卻只是說了一句“厲害。”
“斑鳩的身份,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信宿的瞳孔輕輕一縮,手里沒落下的白子掉到了棋盤上,咔噠一聲輕響。
幾秒后,他語氣不悅地質問“那你要我問他的身份,是什么意思”
宣重則笑道“當然是投其所好,難道你不喜歡這種游戲嗎霜降閻王的審訊手段,連我都如雷貫耳。送到你手里的條子,沒有
一個不開口的。”
“我想怎么做那是我的事。”信宿冷笑了一聲,
毫不客氣道“宣重,
我不需要別人來制定規則。”
他又冷冷質問“你明明已經知道了斑鳩是誰,為什么還要從林載川的嘴里撬出他的身份。”
宣重意味深長道“林載川最后說沒說出斑鳩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的過程。”
“宋庭蘭在我的眼皮底下陽奉陰違了五年,不知道給警察通風報信了多少次,就在我的身邊瞞天過海這么鞠躬盡瘁的臥底,我當然要給他一個最配得上他的死法。”
“像這種軟硬不吃的條子啊,皮肉上的折磨對他來說不值一提,只有讓他的精神感到生不如死,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宣重之所以還要嚴刑“拷問”林載川,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讓宋庭蘭感受到痛苦,讓他無堅不摧的精神屏障主動崩潰,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友為了保護自己的身份而遭受萬般酷刑。
讓他自己走上絕路。
宣重這樣一個罪孽深重的人,他竟然信佛,相信那套“自殺不得善終,惡道果報無有休止”的說辭,他堅信自殺者不入輪回、永無來生,靈魂有罪墜入無間地獄。
他對宋庭蘭痛恨入骨,恨不能欲殺之而后快,但他不僅要讓宋庭蘭死,還要讓宋庭蘭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讓他徹徹底底地、永生永世消失在世界上。
所以他故意留下林載川一個活口。
只要宋庭蘭不死,沙蝎就會永遠讓林載川留著最后一口氣,受盡折磨、求死不能。
宋庭蘭不會再有第二個選擇。
“”信宿聽完他的說辭,只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荒謬和諷刺。
林載川瀕死都沒有說出口的那個名字
其實那時已經不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