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載川沒說話,只是緩慢坐起身,垂眼看著床下,雙腳踩在拖鞋上。
章斐就算是再遲鈍也感覺到這兩個人的關系不正常了,不管林載川對信宿、還是信宿對林載川,那種重視與關心都是前所未有的。
章斐伸手扶了他一把,“你現在要去看他嗎”
林載川微微一點頭,慢慢站了起來。
不知為何,章斐的表情變得不太自然,她咬了下嘴唇,輕聲說道“林隊,醫生說你暫時不要下床走動,最好保持靜養,信宿那邊我們照看著,你不用擔心他。”
林載川低聲道“我沒事。”
“”章斐站在原地,低著頭沒說話。
林載川抬起眼看著她,直覺她有事瞞著自己,“怎么了”
章斐憋了一會兒,在林載川的注視之下,還是說了實話,她小聲道“市局聯系海上搜救隊,昨天凌晨連夜從海里打撈上來翻下護欄的那輛車,找到了被困在車里的四具尸體,除此之外,撞上山壁的車后來發生了爆炸,車里的三個人也因為傷勢嚴重搶救無效全部死亡。”
“那七個人的尸體現在陳列在市醫院太平間,排著隊等待法醫確定身份。”
“案發路段不在監控攝像頭的拍攝范圍內,案發的時候具體發生了什么,除了最后一輛車的那三個嫌疑人,就只有信宿本人知道。”
章斐
觀察著林載川的臉色,猶豫著開口“信宿上午剛醒沒到兩個小時,檢察院和紀檢的人就都來了現在還沒走。”
一夜之間死了七個人,放眼整個浮岫市都是特大案了,信宿的身份特殊,觸發監察程序是正常的。
“我知道了。”
頓了頓,林載川平靜回復一句,他披了一件外套,步伐緩慢地走出了病房。
信宿的房間在樓下,一個檢察院的人在他的病房外看守,看到林載川走過來,有些詫異,“林隊,你也醒了”
林載川轉過頭,透過長長的玻璃,靜靜地看向病房內部。
三個穿著制服的男人站在病房里,其中一人在記錄著什么,一架黑色攝像頭對準了病床上的男人。
信宿穿著白色病號服,坐在三人對面。
他看起來還極為虛弱,唇色發白,但神色極為平靜,嘴唇輕輕開合,正在說什么。
那檢察院的人眼神里里外外打量了一圈,心領神會問“林隊,你要進去嗎我跟我們陸檢打個招呼。”
林載川“嗯”了一聲。
那檢察院的進去說了什么,站在中間的男人馬上站了起來,往病房外面看了一眼,抬步往外走。
公檢法部門常年有工作上的接觸,互相都是老熟人,那檢察官出來就問,“林支隊,什么時候醒的”
林載川輕微抿唇“你們這邊結束了嗎”
那檢察人員道“結合案發現場情況和當事人證詞,基本可以確定是正當防衛,但還需要繼續調查取證,下午我們再過來一趟。”
林載川直視著眼前的人,語氣罕見的冷淡“陸檢,我不認為信宿現在的身體狀態和精神狀態可以接受長時間高強度的問話。”
且不說信宿的自救行為是正當防衛根本不涉及犯罪,他剛醒不到兩個小時,檢察院的人就立刻追了過來,也太不合情理。
聽到林載川這么說,那檢察院的工作人員神情微妙,輕輕挑了下眉,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林載川的肩膀,笑了一聲道“那你真是太小看你這位下屬了,林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