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在他家睡的時候還好好的,結果一晚上沒放在眼皮底下,這人就能自己折騰到高燒。
林載川轉身走向浴室,用水浸了塊毛巾,折起來墊在他的額頭上。
信宿在被窩里出了很多汗,渾身都泛著一股潮濕,烏黑睫毛都濕成了一簇,濃濃密密烏壓壓連在了一起。
帶著冷意的毛巾觸碰到皮膚,信宿似乎被冰了一下,無意識躲了躲,從嗓子里發出一聲很輕的哼聲。
林載川又從樓下酒柜里打開一瓶不知道價值多少錢的白酒,從被子里輕輕拿出信宿的右手,墊上酒精棉,給他進行物理降溫。
信宿的身體有一種很病態的清瘦,握上去隔著一層薄薄的皮膚就能摸到骨頭,他的手腕被林載川單手握著,看起來有一種細伶伶的脆弱。
信宿意識還不太清醒,沒有認出身邊的人是誰,隱隱約約只感覺到有人在超過正常距離的觸碰他,他一下抽回了手臂,用一種非常厭惡的聲音冷冷道“滾開,別碰我。”
林載川抬起眼,看到他眉眼間的冰冷不耐煩,頓了頓,輕聲開口道“我是林載川。”
“”聽到林載川的聲音,信宿周圍那道自我保護到近乎尖銳的屏障就碎了似的,他勉強睜開眼睛,長睫微微顫動,整個眼角因為高燒都是泛紅的。
“林隊你怎么來了”
信宿聲音遲疑沙啞,他的反應難得有些遲鈍,一雙水汽朦朧的眼睛茫然望著天花板,“我又睡過頭了嗎”
林載川道“你發燒了。”
信宿后知
后覺地感覺到什么,渾身都不舒服,好像真的發燒了。
他帶著鼻音“嗯”
了一聲,慢吞吞說“那臨時跟領導臨時請個病假。”
林載川伸手將他濕潤的發絲攏到額后,露出白皙光潔的額頭,他低聲道“昨天下午還到市局上班,我以為你真的沒事了。”
“怎么會突然又發燒”
信宿心虛抿抿唇,沉默兩秒鐘,老實交代“晚上回家洗澡了。”
林載川“”
他嘆了口氣,問“傷口碰水了嗎”
信宿有氣無力道“沒有,我包著腦袋洗的。”
“你燒的很厲害,要再帶你去醫院看看嗎。”
信宿抗拒道“不去。”
林載川知道他不太喜歡醫院,“那等一下起來吃點東西,把退燒藥和消炎藥喝了。”
信宿懨懨地點了一下頭,又無精打采縮回被窩里,臉頰浮著一層虛弱的緋紅色,看著竟然有點可憐。
林載川輕聲問他,“冷嗎”
信宿小聲道“不冷。”
沒過多久,信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回去,他對林載川幾乎沒有任何防備,被怎么擺弄都沒醒。
林載川坐在床邊,解開他腦袋上層層疊疊的紗布,給傷口重新上藥。
那看起來是很長的一道傷口,明顯有縫針的痕跡,在白皙皮膚上交錯凸起的兩道線痕。
那仿佛是烙印在無暇美玉上的猙獰裂痕,于是看起來更加讓人觸目驚心。
林載川盯著他的傷口看了許久,然后輕輕閉了閉眼睛,眉間透出某種難以克制的隱痛。
林載川去廚房給信宿做了早餐,因為信宿生病就做了口味清淡的,一碗蝦仁蒸蛋,還有一碗海鮮菌菇湯。
他把信宿喊了起來“起來吃點東西。”
信宿一臉不情愿地離開被窩,頭重腳輕地坐起來,整個人都軟綿綿沒力氣。
要不是鼻腔還殘留了一絲絲嗅覺功能,聞到了林載川端過來的鮮香味道,他根本都爬不起來。
信宿這會兒味覺喪失的差不多了,勉勉強強能吃出一點點鮮甜,填補他的食欲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