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載川問“要我去給你拿兩個耳塞嗎”
“算了。”
他帶不習慣那個玩意兒,不舒服。
信宿閉上眼睛,在煙花燃放的熱鬧聲音里睡了過去。
嶄新的一年開始了。
他們這邊的習俗,大年初一的早上和中午都要吃餃子,信宿睡過頭沒趕上早飯,九點多從臥室里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林載川坐在客廳飯桌前,向上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細瘦白皙的手腕,在包餃子。
“早上好。”信宿走過去,看著他沾著面粉的修長手指,頓了頓,好像不經意問了一句“唔,會包那種帶錢的餃子嗎”
其實現在很少在餃子里面放錢了,就算用袋子卷著下水煮沸也不太衛生,基本上都用堅果和軟糖代替。
但信宿大概從父母去世以后就再也沒有吃過這樣的餃子了。
林載川從他漫不經心的語氣里,聽出某種微妙而隱晦的期待。
林載川在很早之前察覺過這樣的期待刑昭那起案子剛結束的時候,他們刑偵隊開慶功宴,信宿在宴會上喝多了,被林載川送回家。那時他坐在車里看向窗外,一雙孤單而落寞的眼睛里帶著對遠處煙火人間的一絲向往。
盡管那一絲向往有如煙火一樣轉瞬即逝,但也確確實實存在過,而且落進了林載川的眼里。
所以不管是第一聲新年快樂、還是不屬于這個年齡段的紅包,那些意料之外的、但本來應該屬于信宿的東西。
又或者是少年時沒有能夠實現的愿望。
林載川都想幫他彌補。
盡管信宿可能并不需要這樣的“彌補”。
林載川頓了一下說“嗯,有的。”
信宿跑到洗手間去洗手,坐在他的身邊,主動請纓“我跟你一起包。”
林載川作為一個從來不點外賣的單身男人,渾身都是跟當今社會格格不入的技能點,包個餃子當然是基本技能,他用筷子夾起餡肉,均勻墊在皮上,邊緣嚴絲合縫捏緊,再兩只拇指向里一按,圓鼓鼓的元寶形狀的餃子就捏了出來,且形狀圓潤飽滿,相當好看。
信宿從來沒有動手包過餃子,但是看著林載川操作一遍感覺好像不是很難,于是躍躍欲試道,“我來試一下。”
他有模有樣地學著林載川的流程,用筷子夾了餡肉包起來,兩邊輕輕按到一起。
“”然后信宿平生
第一次感覺自己的手指好像不太靈光,小心翼翼地把餃子攏在手心里往下一壓,不出意料壓出了一圈長長的“鑲邊”
。
他看著那個與眾不同的丑丑的餃子,沉思兩秒道“這個我吃掉就好了。”
信宿出師不利、馬上放棄,就坐在旁邊看。
林載川本來想放堅果,但是信宿想要吃帶錢的那種,他就從家里找了幾枚一塊、五毛的硬幣出來,放在水里煮沸,又用酒精消毒兩遍,又煮沸一次雖然不能完全清洗干凈,但是一年只吃這么一次,倒也沒有什么問題。
除了硬幣,還有糖、堅果。
基本上每個餃子里都放了一個“驚喜”。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載川單獨端過來一碗餃子,上面放了一雙嶄新的筷子。
信宿聞到香味,剛想拉開椅子坐下吃飯,就聽到林載川輕聲對他道“這一碗是供養父母的。”
“你給叔叔阿姨端過去吧。”
信宿其實并沒有“供養”這個概念。
他爸爸媽媽去世的很早,那些祭祀禮儀,從來沒有人教過他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