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三分鐘,信宿感覺他的手臂好像能動彈了,慢慢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上面果然嚴嚴實實包著幾層紗布,信宿忍不住笑了一聲,“怎么這樣是毀容了嗎”
“不會的。”林載川輕聲對他說,然后用手機打字,“包上紗布是因為你的頭上受了傷,傷口很深需要縫合,附近的頭發都處理掉了,耳朵后面也有一處傷,為了方便上藥,就把整個腦袋都包了起來。”
“”
信宿有點不敢想他的頭發被剃去一塊是什么樣子,他好不容易留了半年的頭發,醒來就沒有了
他生無可戀地閉上眼,悲痛欲絕道“那還是包著吧,不要讓我看到了。”
很快信宿又擔心地問“你怎么樣,哪里受傷了嗎”
林載川的情況比信宿好不到哪兒去,甚至更嚴重一些,斷了兩根肋骨,因為氣流的劇烈沖擊導致身體內部血管破裂,造成了腹腔輕度積血,他是八天前跟信宿一起做的手術,也是今天剛能勉強下地。
醫生得出結論的時候,所有刑警都覺得難以置信當時從山上滾下來的時候他的肋骨就已經斷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親自把信宿送下山,簡直是匪夷所思。
林載川打字給他看“沒關系,跟你一起做了一個小手術,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林載川嘴里的“我沒事”、“沒關系”可信度實在是不高,信宿半信半疑,把他從上到下看了一遍,起碼腦袋沒有受傷,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但是可以自主行動了。
信宿傷到腦袋,再加上本來身體素質就很差,在床上躺了一個多周,現在還是半身不遂的狀態。
兩個臥底都受了極為嚴重的傷,這個結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他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知道周風物竟然能把實驗室底下埋了炸藥,否則信宿不會絕對用這種辦法把自己推進火坑里,而是選擇“引蛇出洞”,在外面把周風物解決。
說到這里,信宿終于想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他輕聲問道“他們抓到謝楓了嗎”
如果周風物被抓,他的身份勢必已經暴露了,周風物絕對沒有善良到在警察面前幫他保守秘密的程度,但是看林載川在他面前的反應,好像還不知道他的身世。
林載川拿起手機,垂下眼打字給他看,“我沒有參與那場行動。根據你留下的定位信息,他們帶著人找到了謝楓他們的逃亡位置,面對警方的突然襲擊,謝楓還有他的手下一路負隅頑抗,開槍傷了我們很多同事。”
“謝楓手里掌握著許多至關重要的情報,上級的第一意愿是可以留下活口,但當時沒有已經辦法,只能對他開槍。”
“聽楊隊說,本杰明的制毒師團隊基本都已經落網,要么當場死亡,謝楓中槍之后滾下了山崖,下面都是懸崖峭壁,應該是活不成的。”
“但是沒有人親眼見到他的尸體,也未必
能夠確定他的生死。”
信宿看著屏幕上一行又一行的文字,彎唇微微笑了一聲。
他跟周風物,就算十年沒見,對彼此的了解也絕對足夠透徹,就算一個淪為階下囚、一個掌握絕對主動權,也在不斷相互試探、懷疑,周風物不信他這么輕易就落入敵手,他也不信周風物絲毫沒有對他起疑。
只是周風物恐怕萬萬想不到他會跟警察合作,當然也沒有想到防備這一點。
信宿那天跟上級發了最后一條消息,從浴室出來,以繼續打完剩下的營養液為由,讓那個觀察員進來跟他輸液,趁機把從耳朵后面摘下來的微型定位器,悄無聲息放到了那個觀察員的身上。
這一步其實是鋌而走險,那個觀察員但凡換一身衣服,說不定就會發現身上多出來的東西,但是那時候的信宿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賭一把顯然他賭贏了。
從雪山的懸崖墜落,身上還中了槍,大概率是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