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才這位警官介紹的二人身份,夏檀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他甚至沒有愛人的能力因為他連自己都不愛,所以也無法愛上任何人。”
“如果有一天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給了某個人,那或許是出于一種求生的本能只有這個人才能讓我活下去。”
“可根據我的了解,信宿應該是不具備這種本能的。”
四周墻壁純白,林載川坐在柔軟的座椅上,陡然產生了一種正在墜落的失重感。
他想。
可是信宿現在離開他了。
信宿,還是一個人離開了。
林載川閉上了眼睛,重新開始緩慢地呼吸,每一聲都驚心動魄。
夏檀道“對于像他這種嚴重心理疾病的患者,催眠療法其實是最直觀也是最有效的,可以改變他內心的許多想法,但是信宿拒絕了我的提議,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催眠。而他也不愿意告訴我曾經發生過什么,無法對癥下藥,所以我即便清楚地知道他的病情,也實在是無可奈何。”
“每次他過來,跟我聊一些無關痛癢的話,然后離去。”
“這大概就是我對信宿的全部了解。”夏檀道,“因為他不接受任何實質上的治療,每次過來都是純粹的聊天和測試,所以他的記錄本上幾乎沒有任何專業性的內容,還不如我剛剛跟您說的詳細清晰,那么多年過去,可能也找不到了。如果警方需要的話,我可以回倉庫里找一下。”
“不必了”
林載川單手扶著椅子,慢慢站了起來。
他輕聲道“打擾了。”
“沒關系。”夏檀見他要走,微微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好奇道“信宿跟您接觸的這段時間,他表現的跟以前差別很大嗎”
能順利考進公安局,應該很像一個正常人吧
難道是他的病情后來突然好轉了
林載川知道信宿其實根本沒有“好”起來。
從來都沒有。
他只是更加、更加善于觀察、學習、隱藏與偽裝了。
見林載川沉默不語,夏檀也識趣地沒有追問,只是輕聲道“雖然我不清楚信宿做了什么事,讓您來調查他,但是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或許會傷害自己,但是不會傷害他人。我始終認為他的內核是善良的甚至善良的有些軟弱,他會把刀尖對準自己,也不愿意對準旁人。”
從商業大廈走出來的時候,林載川的腳步沉重了許多,仿佛虛空中有什么看不見的、沉重的東西,雷霆萬鈞般壓在了他的脊梁上。
六月陽光熱烈的刺眼,讓他不得不微微抬起手臂,擋在眼前。
回到車里,林載川的手機鈴聲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
直到快要自動掛斷,林載川才接聽了電話。
賀爭的聲音穿進他的耳朵“林隊,魏局說讓你馬上回市局。”
聽到他的話,林載川才終于從方才恍惚的狀態里回過神。
昨天跟魏平良不歡而散,魏平良算是把他趕出了公安局。
怎么會突然讓他回去
林載川心里無端有些不好的預感,“怎么了”
電話里,賀爭低聲道“黑三角附近發生了一起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