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只剩下小半口氣,身體習慣了仰臥起坐,這時候他已經是一具尸體了。
“那個人給了你多少錢”
信宿聲音平靜淡漠道“我出十倍的價,買你回心轉意,你覺得呢”
他說話的時候,整個黑色襯衫都被血濕透了,只剩下臉頰還有脖頸的一點干凈的皮膚,觸目驚心的白。
紅、白、黑,這三種顏色在他的身上幾乎架構出某種極致的色彩沖擊。
“可惜啊,他給我的,你給不了。”
那殺手語氣遺憾,還是沒忍住,用指腹蹭了蹭那張就算沾了血都極為漂亮的臉蛋,甚至更加驚心動魄。
信宿稍微偏了下臉,抬手打了他一拳。
他已經不剩多少力氣了,只是稍微打偏了男人的臉,但是應了那句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那殺手慢慢用舌尖抵了抵臉頰內壁,然后抬起一腳當胸踹到信宿的身上,把他只剩下的一口氣又踹沒了大半。
信宿仰面倒下,下一瞬間,兩只鋼鐵骨架般的手一起掐住了他的脖子,狠狠扼著信宿的喉嚨,手腕上暴起青筋,手指一寸一寸收緊
信宿微微揚起脖頸,順從到沒有任何反抗的動作,右手慢慢沿著地面摸向腰帶,兩根手指從里面夾了一片薄薄的金屬。
他將那枚刀片握在手心里,拇指抵住尾端。
信宿睜開眼,他的視野里竟然一片清明,回光返照似的清楚,他看清了一張猙獰可怖的臉,一截布滿青筋的脖子。
信宿眼里流露出一絲跟那殺手方才極為相似的微妙的遺憾,然后他抬起手,從上而下狠狠一劃
畫面好像靜止了一瞬間,那一秒,“噗”的一聲,血液從男人的大動脈如井噴般狂奔而出,劈頭蓋臉地嘩啦啦噴到了信宿的臉上
信宿閉了閉眼睛,厭惡地偏過臉去。
血從他尖瘦的下巴涓涓流淌下來。
刀片慢慢脫手,再也撿不起來。
信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信宿厭惡鮮血,可他這時候的身體太過虛弱,就連生理性的嘔吐都吐不出來了,只是胃里兀自在翻江倒海。
眼前又變成了一片一片連接起來的斑駁色塊,五感如潮水般褪去,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
有那么一瞬間,信宿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只剩下一個無知無覺的亡靈漂浮在地上。
可他還不能死。
他還有必須要做的事。
他還有想要見到的人。
信宿站定在原地,伸手摸向褲子口袋,手指顫抖滑膩的幾乎握不住里面的手機。
信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每一個動作都難以做出反應,好像意識已經脫離大腦,只剩下一種本能支配著他,機械地輸入鎖屏密碼,渾渾噩噩撥出了那個號碼。
“過來接我。”
從被鮮血浸潤到艷紅的嘴唇里吐出這四個字,信宿的身體一軟,兩個膝蓋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信宿”
秦齊那邊聽到他沒頭沒尾的四個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邊的情況,直到聽到那邊又一聲仿佛重物落地的聲響,他的臉色驟然變了,騰一下原地站起,“信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