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骨灰都能在枕頭底下睡那么多年,
真是讓人驚嘆不已。”
宣重說完這一句話,
山崖上,除了凄厲呼嘯的風聲,沒有任何聲音。
每個警察都從脊梁骨里泛上來一陣冰涼透骨的冷意。
林載川終于明白了什么。
信宿睡覺為什么從來不愿意使用枕頭,為什么孤零零地把自己蜷縮在一起。
在他的別墅里,那個他從來不愿意枕上去的黑色枕頭,似乎總是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陰冷溫度,他的每一個別墅都安排的像是靈堂甚至像一座華美巨大的墳墓。
枕頭里面竟然是
其實自從知道信宿的身世之后,林載川一直覺得有些奇怪,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人,不可避免被周身的環境影響,二觀乃至于整個人的言行舉止,都會發生既定的改變。
少年何方就是最好的例子。
短短兩年時間,他就被改造成了一個缺乏人性的怪物。
因為未成年人的精神世界本來就是相對脆弱的,小孩子缺乏對世界的正確認知,很容易被外力“捏造”成其他的模樣。
信宿被謝楓帶走的時候還不到十歲,年齡甚至比何方還小,他的周圍是謝楓、周風物這類連警察都覺得可怕棘手的人,每個人都想將他“馴化”,信宿為什么能夠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毅然選擇跟警方合作,在霜降里被侵蝕了十多年,還能有一顆血液鮮紅滾燙的心臟
信宿心里那股近乎慘烈的正義感是從哪里來的是什么讓他傷痕累累、滿目瘡痍,卻堅持著走到今天
現在林載川有了答案。
是血濃于水的親情,是他枕在額后的父母沉冷的骨灰,是他一刻不能遺忘的仇恨。
那是一顆淬了毒的釘子,筆直地釘在他的骨髓里,讓他向上生長。
環境無時無刻不在捏造改變他,而信宿也在強行“回塑”自己。
父母的骨灰那是信宿懸在他自己頭頂上的利劍,但凡他的思想和行為有一絲一毫的偏頗,那把劍就會當頭而下,砍下他的頭顱。
所以他走到今天。
山頂凜冽寒風下,信宿幾乎面無血色。
而這個反應好似大大取悅了宣重,他愈發瘋狂地張揚大笑起來,眼里的惡意變本加厲,他一字一句道“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害怕打雷吧,因為你眼睜睜看著你的父母死在一個雷雨天,謝楓還活著的時候,每次在雨天帶你出門,你都害怕到應激,怎么,現在自己矯正好了嗎”
信宿的腦海中開始不受控制閃爍起他所描述的那副畫面
雷光、雨幕、槍聲、血色。
濕淋淋的、鋪天蓋地的血。
信宿閉了閉眼,睫毛微弱顫抖著。
一只溫暖的手伸到他的身邊,握住了他那一雙滿是冷汗的、幾乎痙攣的手指。
信宿知道。
已經已經都過去了。
殺害父母的兇手已經死了。
其他罪魁禍首也都會得到懲罰。
沒什么好害怕的。
“謝楓死后這么多年,我對你也算仁至義盡,我們之間似乎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沒有道理像一條瘋狗一樣這么咬著我不放,甚至跟警察一起來對付我,思來想去,我只能想到一個理由”
宣重道
“十一年前,死在你槍口下的那個警察,好像跟我有些關系,這么大費周章地對付我,是想給他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