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只要你這方的輸送停止,這些氣體就會輸送到另外一個房間。”
周風物“我會把遙控器交到你的手里,由你來控制氣體最終的流向。”
“需要提醒你,即便這些氣體由兩個房間平分,也足夠導致房間里的人攝入一氧化碳過量而死亡,所以你最好還是做出取舍,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無論如何,只要進了這個房間,他們的結局只有活一個、或者兩個人一起死。
一道幾乎無解的題目。
周風物彎了彎唇,善解人意道“不必擔心,一氧化碳中毒死亡,生前不會感覺到太多痛苦,遺體也會相對完整,已經是一個非常體面的死亡方式了。”
信宿從始至終沒有說話,漆黑的眼珠盯著房間頂端的玻璃容器,本來就蒼白至極的面龐,此時更是像被什么怪物吸干了血色,白的有些失常。
周風物耐人尋味道“我很期待你給我的答案,信宿。”
聽到這句話,信宿終于轉過身,垂著一張薄薄的眼皮看向他,“費盡心思設計這一場局,你希望走出來的人是誰”
周風物微微一挑眉,語氣真切道“自然是你。”
死者其實是幸運的。
而生者不同。
如果張同濟真的因他而死,信宿會再一次絕望、崩潰,整個人陷入自責、愧疚、悔恨當中,余生都背負著難以釋懷的絕望度日,有如在黑霧彌漫的泥沼之中艱難前行。
這當然是周風物樂意看到的局面,也是他設下這盤棋局的目的。
死亡從來不是報復一個人最好的方式。
他要信宿好好地活著但他要踩在珍視之人的尸骨上才能得以喘息,從今往后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如蛆附骨的痛苦,就像他從來不敢過度緬懷那個死在他槍口下的那個警察。
現在是張同濟,而信宿落在他的手里,林載川自然很快也會主動送上門來,進入這個房間。
周風物做出太多的實驗,他知道在面臨死亡的那一瞬間,人
性的本能與爆發出的強悍求生欲望是絕對以保護自己為優先的
在親手殺了自己的養父、自己的愛人之后,
信宿這個人已經不需要他再去摧毀。
信宿站在玻璃房間前,
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張同濟道,“信宿,不要聽他妖言惑眾”
可能是被注射過某種精神鎮定的藥劑,張同濟這時有些費力地說“不要聽這個人的話,不要走進來。”
“信宿”
信宿望著玻璃房間里臉色因為激動而漲紅的男人。
從父母去世以后,他其實沒有再奢望過什么親情。
跟張同濟,本來只是互相利用、互利互惠的合作關系。
什么時候對他產生了“家人”、“長輩”的情感
大概是他十六七歲的時候被傳染病毒性流感,免疫系統因為毒品的侵蝕遭受重創,把身體拖的半死不活,高燒了一個星期后九死一生地活下來,慢慢睜開眼,就看到這個男人疲倦又關心的臉。
他沒有認錯人。
但是知道張同濟一直想收他為養子,于是鬼使神差叫了他一聲“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