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淡的煙草味飄過來。
祝婉均挑起眉,沒想到江初抽煙,而池南暮竟然能忍受,要知道公司里是不允許有一點煙味的。
“全平臺的視頻和照片,處理得如何”池南暮想松開牽著的手,左手卻被緊緊握著,難以掙動。
池南暮偏頭,想提醒江初松手,卻只見到緊閉雙眼的側臉,拒絕交談的態度。
“差不多都刪除了,”祝婉均扶正金邊眼鏡,“除了盛林旗下的幾個小媒體。”
盛家算是老對手,從前就和池家斗,積怨已久。
新世紀后,池家將大頭轉到第三產業,產業不同,盛家才消停不少,只是會偶爾跳出來膈應一番。
“池總,您看我是否要聯系盛總那邊,讓他跟下面的人打聲招呼”祝婉均的視線悄悄飄至兩人牽著的手。
“不用管,掀不起風浪。”
在外久戴隱形眼鏡,眼睛稍有干澀,池南暮不想同江初講道理,浪費時間,單手從西裝口袋拿出人工淚液。
車禍后,池南暮的右眼視力極差,幾乎看不清,容易疲勞,所以身上常備著人工淚液。
江初聽見窸窣的動靜,稍稍睜開眼,正好對上池南暮的視線。
少見的是,池南暮沒搭理他,但也沒有說那句最常說的“別鬧了”,只淡淡睨他一眼,而后自己仰頭滴淚液。
淚液再收起的一瞬,司機及時啟動引擎,往江南半山平穩行駛。
周末的午夜極其喧囂。
高速公路上車極多,隧道里排起長龍,車輪許久不挪一步。
昏黃的隧道燈中,幾輛機車穿梭在擁堵的車流里,和來時的江初一樣疾馳。
江初望向窗外,正巧看到兩個青年坐在同一輛機車上。
后頭的短發青年緊緊抱著前面那個,不知前面那個說了什么,竟惹得短發青年開懷大笑。
爽朗的笑聲回蕩在隧道里,如同曾經。
那時他們剛在一起。
他第一次坐在機車后座,很是緊張,抱著池南暮的腰不放,側臉靠在寬厚的肩膀,在風里放聲尖叫。
轟鳴聲中,儀表盤過半,機車越行越快。
江初的心跳跟著車速一起攀升,怦怦直跳,就快要蹦出胸膛。
他們胸膛緊貼著后背。
江初心臟的狂跳就這樣被輕易發現。
池南暮察覺動靜,勾了勾唇,低笑著問他害不害怕,要不要減速。
而江初偏不服輸,故意松開手,半個身子在風里飄搖,差點失去平衡,嚇得池南暮只好乖乖減速。
“以后不許再這樣,很危險。”機車停下來,池南暮回頭,面色稍慍。
江初卻不以為意,故意湊近,唇角將將擦在池南暮耳邊,明知故問“那你說說,我以后該怎樣”
池南暮愣怔一瞬,而后無比認真地說“抱緊我,以后都不要松開手。”
像是對著天神起誓那般虔誠。
以后都不要松開手。
窗外機車的光影散去時,江初的右手因為一直用著力,死死握著,早就握得酸了,虎口開始無自覺顫抖,力也開始消減。
察覺到這動靜,池南暮斜過視線,被束縛的左手開始使力,想要掙脫。
兩道目光在玻璃窗上交織,一個無情殘酷,另一個倔犟執拗。
一息之間,江初不慎脫了力,池南暮順利將手掙開,仿佛甩掉了棘手的麻煩。
江初抿緊唇,牙緊緊咬著。
騙子。
明明說過以后不要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