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洲島是個不知名小島,在邊境以內,島上沒有機場,游客只能花上一小時坐船上島。
初春時s市天氣冷,江初穿著外套出行,一下飛機,就被海島的咸濕熱風吹得出汗。
他們日出時出發,到島上時已是下午。
到住處時,江初累得丟開行李,直接往沙發上一躺,再也不想挪動。
他們住的地方就在海邊,是個兩層小洋房,窗臺一打開,蔚藍的海面一覽無余,比s市的海清澈得多。
江初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發呆,雙腿岔開,搭在木地板上,毫無形象可言。
行李箱的輪子咯吱作響。
很快,池南暮推著行李箱走近,低下頭俯視江初。
視線兩相交匯。
江初對上那雙淡漠的眼,也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還有半小時到三點。”池南暮提醒道。
祝婉均排的日程倒是不緊,三點他們該要出門,去海邊走走,然后在預定的餐廳里用晚飯。
“我累了,要休息。”但是江初提不起勁,躺著不動,甚至甩開鞋,蜷縮在沙發里。
池南暮挑起眉,形色震驚,頭一次遇見這種反抗行為,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如果江初繼續躺下去,那意味著排好的行程會被打破,導致后面的行程逐個被推遲或取消,就像倒塌的多米諾骨牌一樣,混亂無序。
因無序而起的焦慮感開始蔓延。
池南暮雙目一沉,稍俯下身,再次提醒,“江初,還有半個小時到三點。”
池南暮從不會發火,通常只需要冷漠就能讓對方怯懦,這種冷漠是上位者獨有的優越,帶著理所當然的壓迫感。
但江初不是下位者。
對視片刻,江初輕嗤一聲,翻個身,整個人面向沙發靠背,拒絕與池南暮眼神交流,索性懶得看。
池南暮皺起眉,剛想說話,卻又見江初抬起手,直接捂住兩只耳朵,不聽也不看。
“你要是閑,就去收拾行李,到點就自己出門,我要睡覺。”江初的聲音悶在沙發里。
寂靜之中,身后沒有動靜。
江初側躺不久,睜開一只眼,悄悄回頭看,又對上池南暮的眼睛。
池南暮好像在生氣,但又因為從沒有發過火,不知道怎樣發作,只能保持沉默,相當吃癟。
見池南暮吃癟,江初談不上高興,也沒有爽快感,只覺得累和茫然,因為他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走,只能先用沖撞代替。
反正他們已經走到死局,再壞也不過是吵架分開,破罐破摔罷了。
“隨你做什么,反正我要休息。”江初閉上眼睛,裝作困頓。
片刻后,腳步聲漸起,逐漸遠去,池南暮提著兩個行李箱上了樓。
樓上叮叮當當。
不用去看,只憑想象,江初就知道池南暮在做什么。
一定是先將衣物掛進衣柜,扯平每個壓出來的褶皺,再把洗漱用品一個個擺好,弄成和家里同樣的布局。
照這樣的速度收拾,半小時都不一定能收好。
江初撇撇嘴,拿出手機,剛想問白冬槿進度,正好看見他推來的微信名片。
是否要離婚,江初還沒有想清楚。
如果說他能心無波瀾地離婚,那是假的。
畢竟池南暮只是失憶,又不是死了,只要有一絲能恢復記憶的可能性,江初都舍不得放棄。
只是先咨詢而已,又不是立刻就要離婚。
江初盯著屏幕,思忖片刻,還是加了好友。
陳意青江先生您好,我是盛凌事務所的總負責人,請問您想咨詢哪方面的糾紛
江初離婚方面。
對面輸入了很久,遲遲沒發回消息,像是在小心翼翼整理措辭。
江初沒有經驗,活到二十幾歲只會演戲,只能憑著直覺回復,心下有些忐忑。
陳意青好的,這是我所的地址。再或者您什么時候方便,可以定個時間地點見面。
江初我現在不在s市,也不方便外出,最好線上聯系。
陳意青好的,如果不嫌麻煩,我發個文件給您,您可以先看看,擇取填寫。
江初可以。
很快,陳意青發來一張電子表格。
身后傳來腳步聲,江初沒來得及看表格,摁滅屏幕,裝作已經入睡。
聲音漸近,最后停在江初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