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威士忌也會有煩惱憂慮的事情嗎他忽然這樣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未免太過無聊。
“你不是要看雪嗎”諸伏景光隨手抓起一團雪,七月里能夠觸摸到這種冬天的標志性代表物讓他的心底滋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輕松,仿佛一直以來繃得極緊的那根弦在這一刻勉強放松了幾厘,他笑道“雖然是人造雪,不過看起來和真雪也沒什么區別。”
不知道哪個詞觸發了開關,原本安詳地躺在雪面上的男人瞬間坐了起來,一雙掩藏在鏡片下的綠瞳也隨之鎖定過來。
諸伏景光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他的身體微微后傾,定下心神后,試探性道“麥芽”
一只手朝著他緩緩伸了過來,經過一系列衡量和思索,諸伏景光沒躲。
于是他滿身警惕地看著那只手握住了他還抓著一團雪的手,隨著那只手上附著的壓力逐漸加重,他想說些什么,但是面對那抹仿佛望不到盡頭的深綠色,他張了張口,直到一團白霧散去,他最終什么都沒說。
或許是在雪地里躺了太久,麥芽的手指很冰,皮膚接觸的那一瞬,他幾乎沒分出來究竟是掌心的雪更涼還是麥芽的手更涼一些。
“這是什么”麥芽威士忌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諸伏景光斟酌了一下,遲疑道“你指什么”
麥芽威士忌將他們握著的手舉起,眼睛卻是在看著他,一字不差地重復了一遍“這是什么”
“雪”
那人仍舊直直地看著他,隨著溫度的轉移,手中的那團雪已經開始融化,水滴沿著掌紋匯聚流淌,最終淋淋漓漓地在雪面上開出一朵朵冰花。
“雪水”諸伏景光不確定地說。
他預估錯了會在場館里停留的時間,對于此時的室內溫度來說過于單薄的衣服實在抵御不了什么寒冷,他聊勝于無地活動了一下凍僵的手指。
“雪水”麥芽威士忌一字一頓地復述了一遍這個字眼,古怪地笑了一聲。
雪團融化的水滴已經不限于落進雪面,越來越多的雪水沿著手腕一路淌進袖子里,諸伏景光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是墨水啊,蘇格蘭。”
雨宮清硯的身體向前傾了傾,近到隨著蘇格蘭威士忌的呼吸產生的霧氣一閃一閃地附著在他的眼鏡鏡片上,他盯緊那雙藍色的眸子,說道
“無色的墨水,又或許是畫面的留白,但即使是再怎么極致柔軟的筆觸都無法描繪出真正的雪落下的痕跡。”
諸伏景光腦海有些混亂,他沒聽懂麥芽威士忌的話雖然跟不上麥芽復雜的腦回路才是常態,但是還沒有哪次是讓他感到如此茫然,他剛要開口,對方卻再次開口將他的話打斷,于是所有在心中措好詞的用于緩和氛圍的字眼都被一并堵在了喉嚨里。
“有些漫畫家為了讓筆下的角色更具辨識度,所以總是為一個角色畫同一套衣服。”
麥芽仍舊在無意識地靠近,諸伏景光身體愈發后傾,最終不得不被迫用唯一空閑著的手撐住地面找回平衡。
在安靜卻又莫名嘈雜的場館里,他聽到那人前言不搭后語地問
“蘇格蘭,你今天為什么又穿了那件藍色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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