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很怪。
這太怪了。
雖然麥芽總是會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他也已經逐漸習慣這種奇怪,但是今天的這份奇怪似乎是格外不同些。
或者說,不知從哪一刻開始,那雙靜謐的眸子里隱藏的情緒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但是那不影響他依然對那雙隱藏在鏡片后的深綠色眸子帶有抵觸。
諸伏景光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還是小心地避開了記憶中那人傷口的位置虛虛地抱了上去,但即使有所躲避,他知道其實那層衣服下還隱藏著更多他避不開的未愈合的傷。
麥芽是身體比他想象中單薄一些,但還是仿佛能隱隱察覺出其中隱藏著的磅礴力量與瘋狂。
此時正值夏日,即使已過凌晨,空氣中也還是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悶熱,飛蛾圍繞著路燈不知疲倦地發生碰撞,蚊蟲則是一刻不息地揮動著翅膀,細密的嗡嗡聲響忽然變得格外清晰起來。
“這是我今天的任務嗎”諸伏景光問。
“不是。”一道離得極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那人說“這是我的任務。”
諸伏景光攬著懷中那人的肩背,不知道說什么,于是低低地“哦”了一聲。
他再次想起了那個問題,麥芽每天堅持去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安排出來的。
他將他知道的那幾個任務回憶了一遍,從不能回頭再到今天的擁抱,仍舊看不出任何規律,也猜不透其中的目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個擁抱卻遲遲沒有結束,諸伏景光將繁雜的思緒一并斬斷,決定說些什么打破這場詭異的寂靜,于是他問“那我今天的任務是什么”
“穿昨天給你的任務獎勵吧,蘇格蘭。”
諸伏景光反應了幾秒,才想明白麥麥芽口中的獎勵指的是當初被強行交換而來的、在他的衣柜里掛了一年多的外套。
那件外套在零點前被當成任務獎勵送給了他。
雖然一如既往地無法解讀其中的深意,但是今天的任務一如既往地輕松,諸伏景光的心情放松了幾分。
察覺到麥芽的動作似乎有后退的趨勢,諸伏景光也順勢松開了手。
“我會穿的。”他說。
雖然知道大概率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答案,但他還是遲疑地將那句話問出了口“為什么”
麥芽威士忌并沒有回答,當然,選擇性地聽或者回答這對這個人來說一向是一種常態。
麥芽的心情看起來似乎相當不錯,目光一寸寸掃過時裹挾著幾分毛骨悚然,這種露骨的審視的視線與不久前來自琴酒的打量完全不同,與過去麥芽那種仿佛想透過血肉窺探骨骼的視線也不同,諸伏景光不自覺地繃緊了神經。
那人背著手慢悠悠地繞著他轉了一圈,不知是想從他身上看到什么,側頭對上那雙深綠色的眸子時,他的腦海中突然快速閃過一個詞欣賞。
像是在欣賞什么靜態的藝術品這種念頭的出現讓他打了個冷顫。
“你到底在看什么”諸伏景光忍不住問。
半晌,那個代號麥芽威士忌的家伙含笑道
“看我筆下的蘇格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