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平靜地張開雙臂,因為過往的經驗,諸伏景光能輕松分辨出那是等待擁抱的意思。
見好友面露疑惑,他言簡意賅地提醒道“抱一下。”
安室透一愣,但是站在身旁的人對那句話并未給予什么反駁,只是淡定地站在原處。
于是他站起身,遲疑地上前抱了一下那個人。
所以今天的任務是擁抱是必須與波本擁抱,還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
諸伏景光靜坐在原處,視線轉換間,目光正巧對上好友的眸子。
他們定定地對視了幾秒,諸伏景光露出了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安室透虛虛地攬著懷中那人的肩膀,看著好友,思緒卻仿若已經飄到半空。
很難想象,竟然有人能準確地讀懂麥芽的行為,他不想把思維太過發散,但是結合過去的幾次發現,他不得不考慮更多。
身前那人似乎有抽身的趨勢,安室透立刻回過神,退后了兩步,不小心撞上了身后的桌子。
被隨手擺在桌沿的杯子搖晃了幾下,眼看著就要墜落,被一旁伸出的一只手扶住。
安室透順著那只手向上看去,視線里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他的唇角即刻下壓,但還是說“謝謝。”
“舉手之勞。”諸星大說。
諸伏景光在余光中留意了一眼另一側的小插曲,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那位不速之客身上。
麥芽并沒有像過去前來時那樣即刻離開,他猜那人或許是還有什么其他想做的。
他想,當下這個時間的話,來吃宵夜也很正常,畢竟他們三人今晚就是為了這個才聚在一起的。
但是真能猜對麥芽接下來的動向才不正常。
同桌的某人站起了身,安室透下意識地看過去,于是麥芽握住蘇格蘭威士忌的手腕后又徑直向外走去的畫面映入眼簾。
好友勉強回過頭,露出了一個帶著歉意的表情,但是并沒做出什么類似掙扎的舉動。
安室透下意識地跟著邁開腳步,三兩步過后又堪堪停在了原地。
“無論心里是什么想法,行動上都沒法真的表現出抗拒。”
身后傳來一道不咸不淡的聲音,安室透沒回頭,仍舊看著那兩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那畢竟是麥芽。”那道聲音繼續說。
直到那一前一后的兩人的身影已經完全融入進夜色中,安室透才微微側過頭,他瞥了一眼已經坐回原處繼續吃起宵夜的有著一頭黑色長發的男人,留下一句話后便干脆利落地轉身離開。
“記得結賬。”
諸星大
這個時間段里街上的行人是很稀疏的,安室透獨自站在十字路口,等待著紅燈熄滅、綠燈亮起。
就像諸星大乃至于組織里絕大多數人說的那樣那畢竟是麥芽。
因為那是麥芽威士忌,所以為了規避風險,當被麥芽威士忌選中時,往往只能選擇周旋和妥協,忐忑地等待那人的興致消散的一刻到來。
他想起在擁抱著突然造訪的麥芽時與好友正對上的眼神,又想起更多次注意到的那雙正注視著某個方向的藍眸,而順著那雙藍眸的目光看過去,終點往往是同一個人。
麥芽威士忌的邊界感忽高忽低全憑喜好,那么另外一人呢
他想,另外一人表現出的順從和妥協,真的還只是純粹地出于無法拒絕嗎
從向好友發去那條短信的那天起,又或許是更早,從第一次看到那個眼神的那天起,他心中就已經隱隱有了一個答案。
他選擇觀察和等待,試圖去發掘其他的細節去論證,未嘗不是一種對那種可能性的回避。
抑或是,他一直在拖延真正面對面談及那件事的時間,甚至于他一直在試圖找尋的證據,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可以讓他否認心中的那種猜想的證據。
不遠處的綠燈亮了起來,安室透重新邁開了步伐。
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否則只會錯過最佳時機。
無論是綠燈,還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