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嘖”了一聲,這句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對此他也有著一個固定的答案“與你無關。”
他又踢了踢躺在岸邊裝死的家伙的小腿,催促道“玩夠了就起來,該走了。”
“我說過不止一次,但是你不聽。”
琴酒做了個深呼吸,但是目光落在那雙看不清的眸子上時,還是止住了話音。
被海水浸濕的淺灰色的發絲緊貼在額頭上,夏末秋初,海水帶著刺骨的涼意,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泡太久了,那人的臉色和嘴唇都有些發白。
那副樣子本該很狼狽,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仍舊淡然,讓他想起了那個為他破了局又舉著槍說要做他同事的人。
沾了血的淺灰色的長發,平靜的表情,轉過頭的那個瞬間,比起漆黑的槍口,他更先看到的是一雙不起波瀾的綠眸。
從初遇至今,雨宮清硯的外表變了又變,那雙眸子卻從未有過絲毫改變。
不過那層鏡片即使透明,也
還是會阻隔一些東西。
琴酒蹲下身,淡淡道“你的眼睛沒有問題,為什么要戴眼鏡”
雨宮清硯閉上眼睛,海風吹在打濕的衣服上,即使是夏日里,帶來的冷意也仍舊分外清晰。
“雨宮清硯,為什么”
琴酒是少有的會偶爾直接對他直呼其名的人,一方面是他們相識較早,那時候只有雨宮清硯,還沒有麥芽威士忌,一方面是他們初次自我介紹時,都說了自己的本名。
那個名字的出現往往伴隨著一些利益相關,琴酒在這樣做,蘇格蘭威士忌在試圖這樣做,雨宮清硯對此感到厭煩。
這個世界里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名字是他帶到這個世界來的少有的真實,但是代表那個名字的音節響起時往往夾雜著其他東西那不是一個真正的名字,而是一塊塊聚集在一起的籌碼羅列出的形狀。
“你不會懂的。”
這是一句聽過很多次的話,雨宮清硯向來會在做了一些莫名其妙地事情后用這句模糊不清的話證明自己的邏輯正確雖然只有他自己沉浸在那種邏輯里。
琴酒毫不懷疑,突然跳進海里這種像個神經病一樣的行為在雨宮清硯眼里一定也有他自己的合理解釋。
他無法理解,就像那家伙說的那樣,他不會懂。
因為那家伙不是像個神經病,那家伙就是個神經病。
“你不會懂的你連換件衣服都不肯。”
他不知道那個人對他的衣品到底是有多大的意見,琴酒站起身,看著半死不活地躺在海岸邊的家伙,莫名有點想抽支煙。
天邊泛起紅色,日落是時間流逝的最直觀的顯現,他們已經在這里浪費了太多時間,琴酒催促道“別裝死了,起來。”
但是他沒再等來回音,如果不是躺在地上的那人胸膛還在起伏,他幾乎要以為那家伙終于死了。
“我走了。”
頭頂蒙上了一件厚重的外套,腳步聲越來越遠,雨宮清硯沒動,直到許久后,到了想吃晚飯的時間,他才坐起身,扯下頭上那件讓人窒息的黑色風衣。
夏末初秋,日落后,溫度隨之降低,海岸邊的溫度差更加明顯。
他隨意套上了那件讓他詬病的黑色風衣。
這是一個偏僻的海岸,很明顯也打不到什么車,他走了一會兒,看到一個公交站。
錢包不知道哪里去了,有可能是遺落在海岸上,有可能是卷進了海浪里,也有可能是他根本就沒帶錢包。
雨宮清硯轉換思路,摸了摸琴酒扔下的那件風衣外套的口袋。
一輛公交車慢悠悠地停在公交站,片刻后,又慢悠悠地啟動遠走。
但是站在公交站的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影一動未動。
雨宮清硯與躺在掌心的貝殼面面相覷,陷入了沉思。
現在應該已經過了能用貝殼當貨幣的時代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