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那人說著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諸伏景光沒什么心理壓力地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你餓了嗎”那人問。
麥芽聽到他的問題了,這個認知竟然讓他的心情生出了幾分輕快,諸伏景光笑著說“要吃點宵夜嗎”
“哦。”麥芽威士忌說“可以,你想吃什么”
諸伏景光正對上那雙綠眸,“嗯”
“蘇格蘭。”那人說著,竟然嘆了口氣。
他印象里的麥芽威士忌總是自我的、隨心所欲的,還從來沒有哪次是像這樣,看起來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無奈。
不久前望著窗外的月亮時生出的那種重影感漸漸重新彌漫起來,他看著那張臉,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忽然開始覺得那抹綠色也從瞳孔中心開始泛出光暈。
“怎么了”他問。
“你真該照照鏡子看看自己”
那雙模糊的綠眸湊近,他的額頭撞上了什么東西,并不重,但是帶來了一絲涼意。
他慢半拍地想到,撞過來的是麥芽威士忌的額頭。
人是恒溫動物,體溫的差距不該如此明顯,他下意識地懷疑起是不是室內溫度太低,或者是不是麥芽威士忌穿的太少,所以體溫才會如此低。
但是這不應該,這個時節,應該還不到這種程度。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聲源很近,但是聽起來卻隱隱約約不甚清晰。
近在咫尺,卻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那個人的確是這樣,有時候即使就在面前,也覺得相隔很遠;有時候即使正在平視,也覺得那道目光來自上方。
他并不適應那種像是被當作藝術品欣賞的目光,但是忘了從哪天開始,那個人經常這樣看他。
他并不討厭那個人的注視,只是遲遲無法適應,那不是他所期待的目光。
但是麥芽威士忌就是麥芽威士忌,那個人不會因為外界的干擾而發生改變,他欣賞這種始終如一的品質,某些瞬間也會感到頭疼。
那個人簡直就像是活在另一個世界里。
“你病了,蘇格蘭。”熟悉的聲音和語句再次響起,這次終于能夠聽清。
“這樣啊”諸伏景光自言自語道“怪不得”
怪不得,他想,原來是因為病了。
怪不得那個人會看起來如此之近卻又如此遙遠。
“我還以為是你病了,或者是穿得不夠多,所以體溫才會這么低”
蘇格蘭威士忌是笑著說出這段話的,雨宮清硯打賭那家伙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是什么模樣,警惕的、謹慎的、無時無刻不充滿防備的蘇格蘭威士忌,仿佛在逐漸攀升的溫度里融化了一直以來無懈可擊的盔甲。
雨宮清硯沒有眨眼,來自額頭處的溫度仿佛還在節節攀升,甚至顯得有些灼熱。
“那就好。”那個人仍舊笑著,藍色的眸子里盛滿幾乎快要溢出來的溫潤,輕聲說“原來病的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