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難以捕捉的存在感讓他即使坐在人群中仍舊顯得簡直就像不存在,同來時說的一樣,雨宮清硯似乎真的就只是想來這里坐坐,沒有點任何酒水,也沒有跟任何人發生交流。
他看著那張平靜的臉,一個念頭忽然冒了出來那個人過去也曾經像在意他一樣在意過琴酒嗎
琴酒和雨宮清硯不過是早認識了一兩年罷了,他想,一年多的時間并不能帶來什么太特殊的東西。
這個想法剛一生出,他又后知后覺地想起,其實自己真正與那個人產生交集,滿打滿算其實也不過是一年多而已。
杯子中的酒在思索中不知不覺地見了底,他抬手示意調酒師,又要了一杯酒。
他是在去年六月份拿到蘇格蘭威士忌這個代號的,雨宮清硯因為自己曾經錯失了這個代號所以特意從北海道跑回來見他,那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但那是雨宮清硯第一次真正地記住了他。
畢竟起初雨宮清硯并不記得他就是那個被強行交換了外套的人,只當他是代替自己成為了蘇格蘭威士忌的人。
其實這一點至今還是無法解釋,雨宮清硯明明對蘇格蘭威士忌這個代號很滿意卻將其拒絕,最終成為了麥芽威士忌,似乎對這個代號并沒什么執念,卻又一而再再而二地為此找上他。
他想不通,也自信即使是其他人拿到了這個代號雨宮清硯也并不會像在意他一樣在意其他人,但是他還是會為這份“機緣巧合”生出一絲難以言說的慶幸。
就這樣無所事事地坐了近一個小時,在他抬手向調酒師要第二杯酒時,一道女聲在附近響起。
“喂,蘇格蘭,你和麥芽在談戀愛嗎”
這是一個有些冒犯人的問題,但是對組織里的這群人來說冒不冒犯并不在他們的考慮范圍內,而基安蒂更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他過去還算樂意跟基安蒂客套幾句,畢竟那個家伙個性夠直白,說話風格也比較好把控,身為老牌的代號成員,又對組織里諸多風言風語都有所耳聞,是一個還算不錯的情報來源。
諸伏景光沒回答,接過調酒師遞來的酒,轉頭看向了身旁的
那人。
或許是順著他的視線猛然注意到了問題中另一個當事人的存在,基安蒂話音一頓,但幾秒后還是無所顧忌地打出了另一記直球“麥芽,你們兩個是什么關系”
這個光線不佳的酒吧里仍舊嘈雜,那個人身邊卻莫名夾雜著寂靜,代號麥芽威士忌的男人靜靜地拄著下巴看向前方,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向這邊分出哪怕一寸眼神。
片刻后,確認那個人完全沒有理會這個問題的意思,諸伏景光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基安蒂,淡淡道“這與你無關吧。”
“切”
基安蒂后來又說了什么,他沒仔細聽,也不感興趣。
諸伏景光也曾想過這個問題,在雨宮清硯眼里他們兩個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們不是室友,不是朋友,不是戀人,似乎什么具有實際意義的關系都不存在,但是他們住在一起,每天坐在同一張餐桌旁吃飯,晚上又躺在同一張床上,會擁抱,會親吻,出門和回來前都會互相知會。
雨宮清硯對他的在意不加以任何掩飾,但是他們其實什么關系都沒有。
諸伏景光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把酒杯放在吧臺上,沒能及時收住力,于是杯底和木質的吧臺接觸時發出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那個留著一頭淺灰色長發的男人聞聲抬起頭,諸伏景光下意識地避開了那束目光,說道“我要回去了。”
頓了頓,他又改口道“我們回去吧,好嗎”
諸伏景光自認酒量還算不錯,但是接連幾杯酒下來,頭難免還是有些昏沉。
十月的東京晚間氣溫已經開始轉涼,帶著涼意的微風拂過,轉瞬即逝的清醒后是更綿長的微醺。
他們沉默地向前走著,路燈下兩個人的影子被無限拉長,影子搖搖晃晃,似乎也將隨風飄散。
雨宮清硯很快便注意到了身旁那人的心不在焉。
他轉頭看了看一眼身旁那人,又默不作聲地收回了視線。
蘇格蘭愿意對他開口的話,他可以在不影響簽到任務的前提下滿足對方的一切要求,但是蘇格蘭主動向他索取的時候往往是少數。
他可以自作主張地做出安排,也可以像此刻這樣繼續等待,其實蘇格蘭也清楚這種等待是有期限的,但是那并不影響他們之間的沉默在延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