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最終沒再登上那座山。
那個人能對那座山失去興趣是一件好事,那場初雪實在是太大了,在這種時候去登頂一座如此陡峭的山,其中蘊含的風險不可估量。
從他把那個人從山腳下拉回來的那天后,放在臥室窗邊的兩把椅子再也沒人坐過。
諸伏景光不知道那個人為什么就像是突然對雪和那座山都失去了興趣,但是他已經習慣了不去追問太多。
或許對那個人來說,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改變,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十一月初,他們離開了北海道,啟程回到東京。
出發之前,諸伏景光去拜訪了隔壁那位攝影家。
如果沒有雨宮清硯,他大概永遠都沒有機會遇見這位名為北齋的攝影家,他有一種預感,或許這就是他與那位攝影家的最后一次見面。
不出意外的話,這大概也是他最后一次來到這個有著一棵巨大楓樹的小院。
分別總是要到來的,雖然沒能拍下計劃中的那張照片讓人感到些許遺憾,但是他對這里并沒有生出太大的留戀。
或許是因為他是追隨著另外一人的步伐來到此處,而那個人現在正與他一路前往另一個地方,又或許是比起他早就做好準備的一場分別來說,這次的分別并不算什么。
有關那個人身上的大多數事情都是飄渺的,只有那個人終有一天會對他失去興趣抽身離開是明確的。
比起讓那個人為他停下腳步,還不如將最后的每一天都拆分成有意義的每一分、每一秒,發揮最大的作用。
雨宮清硯覺得一切都沒發生什么變化。
完成系統發布的無聊任務,偶爾也會隨便做做組織的無聊任務,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上一整夜,或者在公園或街邊的長椅上坐一段時間,這都是他在這個世界里的消遣方式。
如果說有什么變化,大概就是走在路上時身后會跟著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時會有人找過來帶他走,他并不討厭這種變化,甚至帶著幾分樂在其中。
諸伏景光的特殊讓他生出了點兒這個虛假的世界倒也不算完全沒有可取之處的念頭,不過也僅限于此了。
從北海道回來后,準確來說,是從北海道的那場大雪后,系統迎來了第二次沉默。
雨宮清硯此前對這種類似靜音模式的評價很不錯,這一次倒是有些不滿意。
諸伏景光對雪的喜愛源自于曾經在雪地里留下的美好的回憶,那系統的執著來自哪里
北海道的山、大雪、蘇格蘭,三個關鍵詞齊聚一堂,讓他在山腳下看到追來的那個人,生出了幾分恍然大悟。
毫無疑問,系統發布的每一個任務都是由系統自身制定的,在這個方面具備著絕對性的自主權。
他在05000600任務任期中與蘇格蘭玩了一場100個任務的游戲,起初的確是突發奇想,但是很快他有了另一層認知。
那個時候他的處境與系統
的處境在某種意義上說是相似的,所以在那一百天里,他更加明確了任務之于系統的意義。
除了極個別情況,大多數的任務對系統來說都是沒有意義的,是否還有更多他沒有察覺到的特殊任務他尚不清楚,但是會頻繁重復出現的任務一定有著出現的意義。
而那些任務匯總到一處,最終只有三個關鍵詞,分別是北海道的山,雪,蘇格蘭。
系統背后的操縱者或許曾經與某個人在北海道的雪山留下了什么難以磨滅的記憶,于是有意無意地在任務中夾帶私貨,讓他去重現那些場景。
不,或許還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