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站在椅子上靜靜圍觀的孩子歪了歪頭,忽然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笑容,諸伏景光心里一驚,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等等你還是不要解釋了讓我來”
帶著孩童獨有的清澈柔軟的嗓音在客廳里響起“爸爸”
安室透“雨宮清硯那個混蛋在哪”
諸伏景光偶爾會想,那個人究竟付出了什么代價。
從很久之前起他就覺得雨宮清硯能看到他無法看到的風景,甚至是聽到他無法聽到的聲音。
那個人與他待在一起,似乎只有兩個人,但是那個人卻無所顧忌地與不知道存在于哪里的第三個人對話。
起初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后來以為那或許是精神疾病,但是不知從哪一天起,他生出了第三個人真實存在的想法。
如果有一個人在向雨宮清硯發布一些無厘頭的任務,那么那些無法理解
的行為似乎變得有跡可循了起來,如果有一個人在與雨宮清硯進行對話,那么那些前言不搭后語的話語似乎也可以讀懂了。
三年前,他不知道那個人付出了什么代價來救他,三年后,他不知道那個人付出了什么代價留下來。
難以置信,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不見的雨宮清硯竟然留下來了。
他不知道那個人和管理官究竟談了什么,等到他知道時,那個人已經變成了他的協助人。
他起初以為那是因為變成了小孩子迫不得已選擇的延長停留,但是那個人卻告訴他,自己隨時可以恢復原樣。
“那為什么不讓自己恢復呢”
享受著辦公室里的同僚們的零食的孩子淡淡道“因為我沒有過去。”
諸伏景光無法理解這句“沒有過去”的含義。
他曾經懷疑過雨宮清硯是否沒有過去,畢竟就連最精密的情報網都無法查到有關那個人加入組織之前的生平,就像是一個憑空出現的人。
就在他問出這個問題的第二天,真正的雨宮清硯就站在了他面前與他身高相持版本的雨宮清硯。
他們照常一起前往警察廳,辦公室里的同僚們仿佛經歷了世界觀的重塑才勉強接受了那個孩子一夜長大的現實。
與組織的對決已經走到了最后階段,他相信在不久后的將來,那一方黑暗終將會被光明籠罩。
同樣是那一天,下班路上,諸伏景光看著身側的那個人,在走到家門口的那個路燈下時,他主動叫住了對方。
“你真的要留下來嗎”他問。
“你不希望我留下來嗎”那個人反問。
“我希望你能開心。”諸伏景光說“我希望你選自己的最優解。”
“再讓你選一次,我要帶你走,你會怎么選擇”
諸伏景光看著那雙深綠色的眸子,他聽到自己回答“抱歉,我不能這么做。”
那個人說“所以才會出現第三種選擇。”
第一種選擇是獨自離開,第二種帶他一起離開,諸伏景光不知道第三種選擇代表著什么,但是他知道那并不是為他留下。
過去他懷疑那個人活在另一個世界,現在,他模糊地感知到,他們似乎身處在同一方世界里了。
不是像三年前那個人為了他選擇來到這個世界里,而是他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那個人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