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在長途旅行,但少年仍然一絲不茍地穿著最正式的簡裝,再加上氣候寒冷,他身上的衣著裝配非常復雜,需要有人輔助穿脫。
這項工作當然就由傀儡承包了,而隨著德雷克一件一件地疊好更換的衣著,少年也逐漸袒露出上半身的胸膛和臂膀來。
假如只看上半身,那么除了過分蒼白的膚色外,沒人會相信這屬于一位不良于行的病人,他竟然能把一半廢棄的身軀訓練到這種程度
流暢的肌理薄薄地覆蓋在骨骼上,緊致的肌肉收束至勁瘦的腰部,肩頸挺拔,腰背筆直,骨肉間隱藏著強大但克制的力量。
但這并不是健康的身軀,它更像是死物雕琢的力量載體。
這幾年來,德雷克多次見過少年的練習和修行,纖薄的飛刀在被他投擲出后足以穿透鋼板,而發絲般的線條在他手中更是有不亞于刀劍的鋒芒。
假如說平時的少年只會令德雷克親切向往的話,那么手握兵刃的殿下就令他嘆服敬佩了。
這幅身軀里同時包裹著強大與孱弱,這截然相反的一組概念竟然能平衡共生,實在是不可思議。
脫下的衣物很快就被全部妥善地收好,多年來的夢境經歷讓德雷克神奇地點亮了家政特長,不要說端茶倒水疊衣服,他連小女孩的禮服裙都能縫制得完美無缺
不敢說當世第一吧,但絕對超過全國上下的大部分女仆。
隨著最后一件貼身衣物被疊好,沐浴階段終于要開始了,蒸汽從大理石臺的下方柔和地溢出,室內的溫度也逐漸升高,傀儡便和往常一樣,在浴臺邊跪坐下。
浴臺上的少年用雙臂支撐起身軀,他靠在一旁的石壁上,坦然地舒展著軀體,從揚起的脖頸,到舒張的胸膛,以及那常年藏在毯被下的雙腿。
和蘊藏著力量的上半身不同,這雙腿細瘦得過分,病態又蒼白,脆弱得就像是玻璃管,輕易就會破碎。
傀儡小心地扶著它們,從腳踝開始,輕柔地向上揉捏。
浴室的燈光十分昏暗,在水蒸氣溢散起后變得更加朦朧,溫熱的水霧很快便遍布了這間車廂,透過霧氣,昏黃的柔光散落在少年的肌理上,把病態的慘白變成了象牙般的柔和瑩潤,而高溫又在其上染了一層薄暈
很快的,這淺淡的緋紅就染上了眼尾眉梢,于是它們開始沉淀下來,把蒼白的面孔點亮,甚至還大逆不道地滲透到了嘴唇上。
德雷克覺得他應當深吸幾口氣,但這幅身軀完全由金鐵構筑,不論他的心境是如何震顫,這雙鋼鐵手臂的動作永遠都是那么平穩。
在小腿之后就是大腿了,雖然早就知道它們都沒有知覺,可德雷克還是感覺到了在這層薄薄的肌膚下,那汩汩脈動的血管。
他渴望用自己的雙手來觸碰它們,而不是這死物造就的人偶手臂,不,雙手還不夠,他真正祈求的是頂禮膜拜或者親吻褻瀆。
昏暗的光線下,半靠在白石上的少年昏昏欲睡,唯有胸膛微微起伏,而在他的身側,夢魘般的古怪人偶半伏在石臺上,用骷髏般的骨骼利爪,去癡纏地觸碰少年最脆弱的地方。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早在德雷克第一次幫助小殿下洗浴時,他就發現了自己的異常,于是以往一切古怪的感觸在此后都得到了解釋,這種怪物或魔鬼才會有的渴望與本能
他確實是,“海怪”啊。
“等一下”
溫和的聲音突然在德雷克的耳畔響起,于是傀儡便像是受到了驚嚇,有些心虛地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少年安撫地摸了摸傀儡的腦袋,帶著點無奈的笑意“只按摩腿部就可以了,不要碰那里,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