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奏樂啊”
“女王就要來了”
嘹亮的小號齊聲奏響,喧囂的人群為之一靜,只能聽到零星的交談聲。
悠揚的樂聲越發響亮,正在社交活中的人們不約而同地停止了攀談,他們默契地前往各自的位置,依次等候在裝飾著美麗花卉的道路邊,期待地望著地毯盡頭的、宴會廳的大門。
在侍從的帶領下,德雷克走到了留給總督們的區域,在這里等待的人可不少,除了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總督和使者之外,還有來自其他國家的使臣們。
除卻貴族出身的本國人,不少客人都有著截然不同的風俗習慣和衣著打扮,過分刺目的顏色攢在一起,與典雅輝映的大廳不入。
毫無疑問,渾身漆黑的德雷克也是這不和諧的元素之一即便他的禮服用了最時興的布料和剪裁,但呈現出的效果卻和其他的貴族男性截然不同。
如今貴族階層的主流審美能概括為白皙溫雅,而且這個標準是不分性別的。對女性而言,美人一定要嬌柔可愛、纖腰一握、膚白如雪;對男性來說,這標準就變成了瘦削白凈、斯文溫柔,能夠高挑強健一些那當然很好,但太強壯的就會被評價為粗魯不堪。
總的來說,就是越不像是從事體力勞動的人,就越顯得高貴。
德雷克深切地覺得這套審美很有毛病,他也不決定去遵守,當即就否決了要噴香水涂粉戴假發的復古方案,還強制讓裁縫去掉了禮服上所有累贅的花樣,穿了一身送葬式的黑衣就算準備妥當。
德雷克是舒服了,但被強硬“請”來的、作為參謀形象的裁縫可就陷入了痛苦的折磨。
他目瞪口呆地盯著這位新晉伯爵,尤其是他那身古銅色的皮膚,鋒利沉郁的五官,以及那連純黑禮服都遮不住的、極具侵略感的魁偉身軀。
這可憐的裁縫在當時差一點就磕在墻上,心道你出去不要說這禮服是我裁的不敢說出口,只能驚恐地看著面前的雇主,仿佛看到了披著人皮的野獸。
裁縫的表情很好地詮釋了他的內心,于是伯爵的邪惡狗腿子們就逮住了他的破綻,其中年紀最大的那個按住了他的肩膀“裁縫先生,我記得你的客人中也有行政大臣,名字就是哦,那個什么帕西瓦爾是不是,他那個頭不也打扮得人模狗樣怎么給我們頭、我們閣下的禮服就是這樣的是不是你的手藝不行啊”
專業領域被沖,裁縫忍不住了“這根本就不是剪裁的問題帕西瓦爾閣下確實也過于強壯,但是他在禮服設計上從來都聽從我的建議,從沒有去掉任何裝飾,而且他噴的香水非常考究,禮儀和風度都為人稱贊但就這樣,他還總是被淑女們腹誹粗糙魯莽,你看他的情人來自王都流言都是交際花或商販之女,不會有貴族小姐青睞他的”
換句話說,比帕西瓦爾還粗獷許多的德雷克,在王都貴族的審美中就屬于沒救了。
面面相覷的眾水手“”
最后還是德雷克解救了無辜的裁縫,他警告了一番留守在宅邸中的下屬不要鬧事,遂坦坦蕩蕩地赴宴去了。
理所當然的,從德雷克走入宮廷的大門開始,就不停地收到來自多方的隱晦打量,萬幸體面人的厭惡也是體面的,所有的議論和嘲諷都被藏在了熟人們的眼神與笑容里,不曾暴露在明面上。
而等到海怪抵達了春日宴會的主會場,這種沉默的排斥也達到了頂峰,他的周圍出現了真空區域,沒有人愿意靠近他這倒是讓在場的貴族們僥幸逃脫了一次災難。
就連最窮兇極惡的海盜都不敢和德雷克視線相觸,更不要說普通人了更何況這群生活在諾德諾爾的貴族們比溫室里的花朵還要嬌弱,假使他們真的在海怪的面前袒露了惡意,很有可能會遭到精神力重創。
這不是德雷克處于主觀的刻意報復,而是他在廝殺中磨練出的本能。
實際上繆宣曾經也有這一階段,不過他本體的精神力已經內斂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那才是真正的如臂使指。
回到舞會現場,女王即將到來,所有達官貴人們匯聚到了走道的周圍,德雷克安靜地站在最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