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皇室沒有惡意,但也不存在好感,這個位置最合他心意。
一位貴族出身的總督自以為隱蔽地打量著德雷克,壓低了聲音,不陰不陽地對身邊的人道“看那骯臟的黑色皮膚,難道那是煤和烈日的詛咒嗎,一身印刻在骨子里的魚腥味,還有那身衣服哼,野蠻至極。”
他的同伴附和“是啊,我們美麗的阿依德諾竟然就這樣陷入了海盜的手中,真是明珠蒙塵,美人落魄。”
德雷克“”
大約是注意到了德雷克的視線,這個貴族抬頭朝他微笑起來他不知道即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德雷克仍舊能把咬耳朵的話語聽得一清二楚,因此他的笑容仍然是志得意滿且傲慢優越的。
如今王室緘默,許多曾屬于王室的權利都被下發分配給了內閣,新興階層正在滲入這個國家的統治體系中。
這種趨勢對德雷克來說是十分有利的,否則他也撈不到這個“伯爵”的封號,雖然只是個虛職,但對他一個貧民出身、干過海盜的人來說,這已經是打破傳統、叫人大跌眼鏡的事情了。
即便擁有顯赫的身份、手握大塊的領土,但新晉總督并沒有與之“匹配”的來歷,再加上那從不隱瞞的出生,這自然就帶來了許多人的強烈不滿。
在首都諾德諾爾中,對海盜伯爵懷有惡意的人絕不在少數,就連平民出身的官員都藏著一份鄙夷,更不要說自命不凡的貴族們。
德雷克遇到的類似情況實在是太多了,他甚至都懶得用眼神警告。
這群人中的翹楚大約是如今的行政大臣伊恩帕西瓦爾,德雷克曾在羅斯德郡與帕西瓦爾碰過面,十分訝異于他那毫不掩飾表的反感。
按理說他們曾合作剿滅過“黑胡子”,而且帕西瓦爾并不是一個拘泥于血脈的人,但他就是對德雷克抱有強烈的敵意。
“簡直就像是你偷過他的老婆似的要不是頭兒你從不找女人,我就真的相信了。”老水手這么對自己的年輕頭領道,“不對,雖然這家伙還沒結婚,但他的風流韻事可不少,據說他不找老婆就是為了盡情胡鬧,哼,這些該死的貴族。”
偷老婆這種理由當然是不可能的,德雷克也就不怎么把這事情放在心上。
在這份過于濃烈的敵意沒有觸及德雷克的底線之前,他只會感到驚訝,而不存在困擾或煩惱。
說到底,帕西瓦爾只是一個打過幾年仗的行政大臣而已,他的神恩也只是粗暴的火焰,這對德雷克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以“海怪”如今的力量,只要在限定范圍內,他隨時能找機會暗殺那只內閣紅龍。
這一次的宴會也是一樣的,德雷克早就做好了心里準備,他懷著承擔責任的總督心態應付王室和議會,應付這些所謂的“同僚”。
穿著最簡約的禮服,沒有任何矯飾,也不帶任何態度。
帕西瓦爾都不算什么,其他的人就更渺小了,德雷克不會在乎這個總督的評價,正如過境的海嘯不會在意螻蟻的咒罵,他仍舊安靜地站在人群后,默然地望著大廳中寬闊的走道。
可就算德雷克什么都沒有做,那個來招惹他的人卻還是被他嚇到了,正如凡人會恐懼兇獸和天災,就在兩人的視線相接的那一瞬,這位總督老爺就打了個寒噤,腦中的混亂想法也一并清空。
不過他的同伴可沒有回頭,也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在蛐蛐咕咕地道“三個月前親王殿下還頒布了優待阿依德諾的法令,竟然還表彰了這個海盜總督,真是位養尊處優的殿下,他哪里知道這種人的險惡”
總督驚魂未定,抖著嘴唇說不出話。
“我說的親王殿下指的是錫蘭親王。”同伴以為他不知曉,竟然還小聲地給他解釋,“你可不要小看了這位親王殿下,他的地位可不低,他的一些指令,連內閣大臣都要遵守的。”
這些話語同時落到了德雷克的耳中,他當然知道斯圖亞特王室中有這么一位親王據說在幼年時被駿鷹弄成了殘廢,從此與王位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