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真相如何,此次滅門案必然是無法立刻得到結論了,麒麟衛鎩羽而歸,這還是在繆宣這個指揮使不尊旨意的情況下,可想而知這一回麻煩大了。
繆宣嘆了口氣,為自己即將面臨的、可預料的未來而感到劇烈的胃疼,皇座下的匯報和西局的調查是逃不開了,朝堂上的那群老大人們大概也要炒一炒冷飯,這后者造成的殺傷力絕不是前兩者能比的,一想到魏謹又要笑得陰陽怪氣和他道喜,繆宣就忍不住抹了把臉。
這西局和錦衣衛之間的關系,莫約能類比大戰三百回合后悍然離婚的伴侶,當然了,大昭時代女性地位極其低微,沒有離婚這個選項,更不存在同性伴侶,但在繆宣看來,這個比喻實在是太恰當了。
反目成仇,都算是客氣了。
繆宣蔫頭耷腦地走下牌樓,也不知道這牌樓是出于紀念什么而建立的,破破舊舊,幾乎沒有人打掃,樓下也成了小商戶們聚集的所在,難以想象當年的風光。
此時此刻,沐鳳陽就在樓底的茶攤邊等他,這位大少爺即便坐著路邊小木凳,手端粗瓷小茶碗,那叫一個大馬金刀,精神氣足,氣質拿捏得介于貴胄公子和綠林好漢之間,在周圍群眾那小心翼翼、勾腰駝背甚至衣不蔽體的襯托下,真是顯得格外鶴立雞群。
活了三百余年的大昭氣數將盡,如今這世道之下,平民百姓都活得艱辛,尤其是作為社會基石的勞動人民,過于沉重的勞作壓垮了他們的背脊,壽命和健康都在日復一日的辛苦中消磨,不要說承擔一套體面的布衣了,就算是挺直脊背都難。
假如換了繆宣在類似的場合,他只會找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歇息,但沐鳳陽必然是要最好的位置,雖然這個c位在他看來也破爛得不堪入目。
遼東的春日來臨,不論是農民還是工匠都忙碌了起來,因此除了沐鳳陽外,這茶攤里的其余顧客都是腳夫,他們大約是剛完成了一單生意,在把貨送到襄平后就找了靠近大道的便宜茶攤歇腳。
但很神奇的,在這樣簡陋的地方,臺上竟也有個說書先生在唱念做打他穿著一件看不出顏色的破舊僧袍,但看起來應當是識字的,他所述說的故事比起雜劇來還要簡單,非常口語化,即便是不識字的腳夫也聽得明明白白。
“麒麟踏祥云,人間百難消”說書先生慷慨激昂,“那圣君娘娘何等尊貴的人兒她見那麒麟從天而降,竟一點都不驚訝,直笑道吾兒從天上來了于是麒麟送子,龍吟不絕,紅日入懷,金光遍地”
這說得是大昭開朝皇帝誕生的事,這位出身不高的太。祖也是位實誠人,在登基后分封了他所有還記得的親戚血脈,其中他早逝的生母就被封為圣淳皇太后,民間俗稱圣君娘娘。
臺下的聽眾們已經被帶入了那場景,紛紛驚呼出聲,唯有沐鳳陽挎著一張批臉,捏裂了手中的茶碗。
那臺上的說書人確實是個能人,他一眼就看到了大金主的不快,頓時改口“啊呀麒麟,瑞獸啊文昌武興,忠貞剛正,這送子不過是祥瑞的能為之一,接下來請聽我細說神武麒麟傳”
沐鳳陽神情稍緩,摸出了塊足量碎銀扔到臺上,這當啷一聲牌面極了,于是說書先生打了雞血般賣力起來,那一臉的向往,就差大聲說出愛。
繆宣
恰好在此時沐鳳陽也看見了繆宣,于是他隨手撂下茶碗,得意洋洋地走到指揮使身邊“蘭督衛,您看,民間這很是崇尚麒麟呢。”
繆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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