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我要跟老師在一起”江陽不聽這些,他用力地搖頭,淚水糊了滿臉,落到陸時鳴搭在他肩上的臉側。
“江陽”陸時鳴眼睫微微地顫動,抬手摸向江陽的臉頰,像是想擦去他的淚水,可他實在是沒有力氣了,手伸到一半,便無力地垂落,連帶著喉嚨里未能出口的勸解,也變成了含混不清的囈語。
“我不走,我說什么都不走”江陽任性不懂事地大叫,仿佛只要這樣,陸時鳴就會像以前一樣來哄他。
可他再沒能等來這些,手無力地垂落后,陸時鳴的腦袋也歪倒在一旁,他的身體像是行將倒塌的大廈,全靠著江陽在不死心地支撐。
但傾倒的大廈又怎么是人力能夠挽回的呢就像生死的命數,也從來不是江陽可以決定的。
他在原地又哭又鬧了一陣,見陸時鳴不再給他回音后,他突然又安靜下來,就好像在幼時,第一次磕碰跌倒,意識到并沒有人關心在意自己后,他也就不再哭了。
“還說你不會騙我,你明明一直在騙我,你說了會一直陪著我的,可你一直有事情離開。”江陽自言自語著嘟囔,“我才不相信你,這回我說什么都不放你走。”
他扶著陸時鳴的肩膀,將其挪到自己的背脊上,調整好姿勢后,他費了一番力氣,方才將陸時鳴背起。
江陽再次調整了一下,確保陸時鳴不會摔下去后,他又抬頭看向前方。
他沒有耳洞,但陸時鳴將羽墜交給他后,卻也穩穩懸掛在了他耳上,紅色的羽墜散發出溫暖柔和的光亮,環繞于他的周身,形成了某種光路,在黑暗中為他指明了方向。
江陽順著光路指引的方向往前,這實在不太容易,陸時鳴比他高大,他背負起來,便總有些不好著力,而且陸時鳴是強弩之末,他又何嘗不是呢之前在妖獄中,江陽便幾乎已經耗空了靈力,他其實也沒有多少力氣了,自己能不能走出去都不一定,更遑論背了一個人。
可他就是執拗地不放手,邊走還邊抱怨,仿佛一邊抱怨著,他一邊就能獲得某種力氣。
“你之前還說要給我做很多點心的,結果你就做了那么一兩樣,還有很多沒兌現,你果然就是個騙子,我才不要相信你,笨蛋才會一次次信。”江陽把陸時鳴下滑的身體往上托了托,然后繼續往前。
“還有無垢菩提的事也是,什么修補完就好了,撒謊,你根本沒有好,總是避重就輕,模糊重點,什么都不跟我說,我生氣了,這回我不會那么輕易原諒你的,我一定要很久很久不理你。”他強
調,“很久很久,除非你現在跟我道歉。”
自然沒有人跟他道歉,陸時鳴的氣息微弱到幾近于無,一向略高于常人的體溫更是降到一個從未有過的冰冷程度,只有那仍微微起伏著的胸膛,證明了他還活著,也成為江陽繼續往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