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同所從另外一種不嚴格的意義說,算是畸形的“醫院”機構。陸啟終于想明白了郁臣為何抵觸,但他不會同意不去。
傷口創面大且分散,沒有辦法縫針,幸好石頭不是刀子,傷口沒到必須縫合的地步,但骨頭有些輕微骨裂。
單人病房的病床,郁臣身穿病號服,右手輸液,左腿纏滿厚厚的一層繃帶,錯眼不眨地盯著坐在床邊削蘋果的陸啟。
來到醫院的兩個小時,陸啟辦理住院手續,郁臣要問他去干什么,想要跟著,被制止;陸啟去交醫療費,郁臣要問他去干什么,想要跟著,被制止;陸啟叫護士到病房換藥,郁臣要問他要去干什么,想要跟著,被制止;陸啟出去上個廁所,郁臣都想要跟著,被拒絕后等陸啟回來還要說你這次比平常多上兩分鐘,什么原因
陸啟“”
看在他受傷住院的份上,陸啟忍耐,還說服自己要貼心地給病人削蘋果。
“給。”陸啟將削好的蘋果前遞,黑著臉警告地說,“專心吃,別他媽講話。”
郁臣接過蘋果“噢。”
陸啟起身。
“你要去干什么”蘋果咬了一半,郁臣連忙把牙從清甜的果肉里拔出來,緊張地問道。
陸啟握拳咬牙“我他媽到窗邊站一站打開窗戶透透氣行不行,再說話信不信我去找醫生要毒藥弄啞你”
郁臣就著方才的牙印啃下一小塊果肉,小聲保證“我不說了,不
要生氣。”
天完全黑了,路燈一盞一盞亮著。陸啟打開半扇窗,沉默地看外面被黑暗侵蝕的天地,分不清來路。確定沒辦法應柳輝飛給他準備的接風洗塵,陸啟這時才分出時間用手機給人解釋。
“你在跟誰聊天”郁臣很快啃完蘋果,沒忍住發出聲音。
陸啟低頭打字,沒理他。
第三瓶液幾乎見底了,陸啟收起手機,叫護士進來給郁臣拔針。兩分鐘不到,護士端著放酒精棉簽等物的托盤進來,端著多了一個空輸液瓶的托盤出去。確定不會再有人進來,病房變得前所未有地安靜。
病人不適宜吹太多冷風,陸啟關了窗,重新在病床邊的椅子坐下。床頭柜放著果盤,陸啟抓來一個橘子剝,汁水溢進干凈的指甲,變成了黃綠色,他不管不顧,直接掰下一半橘子沉默地往嘴里塞。
很酸,陸啟眉頭深擰,眼睛紅了,眼淚也酸了出來。
“小啟,你別別生氣,我不是有意讓你難過的,你一直往前走,不理我”郁臣手足無措地探身想捧住陸啟的臉,陸啟一巴掌拍開他,噥著鼻音說,“注意腿”
郁臣不敢再動,說“對不起,我錯了。”
“從我們見面至今,你想想自己已經對我說過多少次對不起你錯了,然后呢”陸啟臉上的兩行清淚滑到下巴尖,剩下流著汁的半拉橘子往郁臣身上砸,病號服沾染了黃綠,“你他媽光說不做,鬧著玩兒是不是,你的道歉能不能值錢一點”
郁臣把落到大腿的橘子撿起來,塞進嘴里,甜得要命。小啟吃過的那一半肯定更甜。
陸啟“說話啊。”
郁臣就說“對不起。”
“”
郁臣抬眼“我錯了。”
“”
陸啟猛地揚手,好像要重重地甩郁臣一巴掌。掌風凌厲有聲音,很容易就能察覺,郁臣卻躲也不躲。陸啟根本下不去手,但看到郁臣像是篤定他不會打這一巴掌的模樣,氣得嘩嘩掉眼淚。
郁臣心疼地蹙眉頭,抓住陸啟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招呼“你隨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