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給我的嗎”
“是給你的,不過”
走到他跟前的少女圍著他慢吞吞地轉了兩圈,倒是不急著把手里的東西交給他了。
云苓被盯得后背發涼,剛想問她在看什么,就聽停下腳步的胡桃突兀地問道“白術是不是又對你做什么了”
唉,又來
“胡堂主,我已經向你解釋過很多遍了。”少年苦惱地扶住額頭,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胡桃從不掩飾對白術的敵意,差不多十年前,她就扒在不卜廬后門的窗子上,問過一個讓他當時非常生氣的問題。
是不是那個叫白術的人把你關起來了
盡管反復解釋了許多次,他只是生病了不宜走動,不是白術先生把他關在了不卜廬,想拉他出門玩的胡桃還是堅持認為白術不是什么好人。后來她接任了堂主的位置,這種敵視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你從不卜廬搬走,肯定也是發現了什么吧
聽聞他買房遭遇詐騙,她的關注點也率先放在了白術身上,任憑他百般表示自己僅僅是想自食其力地生活,她也是一副將信將疑的模樣,其后逮住他也從未說過白術半句好話。
累了,毀滅吧。
有了這么多失敗的溝通經驗,云苓懶得繼續與她爭論,對著還在上下打量自己的胡桃直截了當道“除了那些不肯喝藥的小孩,全璃月,不,全天下估計也就只有胡堂主認為白術先生不是好人了吧”
介于白術救治過的病患不止璃月人,他特意更換了措詞。
胡桃不服氣地抱起胳膊“誰說的,行,咳咳,反正很多人都覺得他有問題。”
“那你說說,都有哪些問題。”
感到好氣又好笑的少年一屁股坐在了石棧道的圍欄上,同樣抱起胳膊,準備好好聽聽在她眼里白術做過什么不可原諒的事。
“我
不知道白術具體在做什么,但我敢肯定”往生堂的現任少女堂主晃了晃腦袋,邁著輕快的步子跨到他正對面,略微低頭。
那雙映著梅花的紅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中的靈動不再,獨留下凝重與肅穆。
“他對長生的貪戀,遲早要把身邊的人拖入深淵。”
云苓呆呆地盯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巴,不知為何竟有些不敢與那雙眼睛對視。
胡桃口中的“長生”,自然不是那條掛在白術脖子上,天天跟云苓斗嘴的小白蛇,但從另一種角度看,又與小白蛇不無關系在璃月港一些人看來,“長生”這個寵物蛇的名字,對應的正是白術心中的渴望。
為什么白術要尋那求虛無縹緲的“不死藥”云苓緩緩闔上雙眼。這不僅是很多人心中的困惑,也一度縈繞在他的心頭,成為他最想解開的疑問。
這個世界無疑存在著魔神和仙人,長生種和短生種之間的鴻溝卻是無可逾越的。即使被神明注視的人類可能憑借神之眼發揮出超越仙人的力量,但那又如何百年之后的仙人照樣于山間彈奏著悠揚的樂曲,而百年前再怎樣強大的人類,也早已隨時間的流逝化作墳冢上的一抔黃土。
雖然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沒有幾分的頭腦的螞蟻不會質疑人類生命的漫長,擁有足夠智慧的人類也不敢向高天詰問,為什么不賜予他們更為長久的壽元。因為一旦開始埋怨世間的不公,那么僅有的那幾十年人生也會在幽怨中度過。
在得知希爾是龍之前,云苓對“長生”這個遙遠而虛幻的詞語沒有任何想法,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何況他都是穿越過的人了,說不定死后又是一個新的世界,一段新的冒險。
但逐漸意識到自己可能對希爾有好感,提起“長生”,他的心底又滋生出了一些隱秘而異樣的情感。
云苓不知道這樣淺薄的情感是否接近白術的渴求,事實上他對白術的愿望也是一知半解。
過去在外人口中聽到那種流言后,他曾不止一次趴到白術膝邊,用好奇的語氣詢問他是不是真像那些人說的那樣,在練就什么“不死的仙藥”,而白術每次要么拈起一塊點心堵住他叭叭講個沒完的嘴巴,要么捧住他的臉,用拇指輕輕按住耳屏,意思是叫他不要輕信謠言。總之,在白術的有意回避下,不要說全貌,連真相的邊角他都沒能摸到,漸漸地也淡忘了此事。
人言可畏,或許是不卜廬的主人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直到現在還有人拿著它當日常的談資,就比如他面前這個來回踱步的姑娘。
她還在嘀嘀咕咕著什么,全然沒被對面的人聽進去。
“想活久一點有錯嗎”坐在圍欄上的少年仰起臉,打斷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