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邪性的陰陽眼里空無一物。
“嗚,求”
鄭劭雙腿發軟,想跪下卻被頭發纏住,只能像木乃伊一樣杵在原地。
大仇得報的猙獰表情碎成稀巴爛,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和懊悔,鄭劭回憶起之前所做的一切,本能地推脫責任,歸咎于他被鬼上身了。
他想跟沈司星辯解,是那臟兮兮的鬼嬰害他,讓他失去理智,他把沈司星當弟弟,哪怕沒有血緣關系,他們都是一家人啊他怎么會傷害沈司星呢
當啷。
鄭劭右手脫力,干凈的匕首落在地上。
沈司星瞥了眼匕首,一步一步,慢慢走到鄭劭跟前,對巷子里鋪天蓋地的頭發視若無睹。他彎腰撿起匕首,兩指捻著刀柄,咚的一聲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不可回收垃圾。
“鬼嬰怎么來的,你心里清楚吧”
怎么來的想起哭泣的前女友和手機里大段大段的辱罵斥責,鄭劭雙目圓睜,追悔莫及。
當時他怎么回復的鄭劭想不起來了。大約是“你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懷孕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打掉不就好了嗎”,“錢都給你了還要怎樣”一類的話。
要是早知道會因此招惹上鬼嬰,即便找了大師驅邪,身體也一天天衰敗下去,他絕不會跟那女的談戀愛。
鄭劭口中嗚嗚求饒,他嘴里塞滿了腥臭的頭發,一個字也說不出。
“放心,你現在不會死。”沈司星笑得很乖。
雖然不知道沈司星為何如此篤定,鄭劭仍然松了口氣,身子軟綿往下滑,眼中重燃希望的火光。他仰視沈司星,像看著高高在上,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神明,既畏懼不安,又忿忿不平。
但下一秒,沈司星的話又讓他如墜冰窖“但也活不了多久了。”
鄭劭身子一抽兩眼翻白,昏厥過去。
沈司星袖手看著鉆入鄭劭七竅的頭發,等發娑婆吸取精氣吸得差不多了,才慢吞吞掏出手機,把一地的頭發收回背包。
他掃了眼背包格子右下角的數字,心里默默計算,像這樣使用發娑婆,會損耗二十根左右的頭發。這么看,還是拿發娑婆去做生發藥水來得劃算。
“哎,醒醒。”
沈
司星輕輕踹了腳地上的鄭劭,
見他沒有蘇醒的意思,
聳了聳肩,扭頭就走,步履輕盈無聲,心里說不出的暢快。
九月初,龍城正值夏末,晚上又悶又熱,鄭劭睡在這兒一晚上不至于凍死,城中村四五點就有起來上早班的租客,會有人發現的。
別死在他家門口就行。
幾個小時后,黯淡無光的小巷里,鄭劭睜開雙眼,目光呆滯無神。他直愣愣站起身,蹣跚著往城中村外走,動作僵硬遲緩,像被抽走精魂的行尸走肉。
他是誰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