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大馬路上空空蕩蕩,偶爾才有車輛飛馳而過。鄭劭招手攔車,少頃,一輛空載的出租車緩緩停泊在他面前。
鄭劭遲疑了一秒,鉆入后座。
司機沒有回頭,按下空車指示燈,幽幽地問“客人,上哪兒啊”
鄭劭憑著肌肉記憶說出一個地址,說完又有些恍惚,那是哪里是他家嗎
“好嘞,請系好安全帶。”司機涼涼地說,“我們這就出發。”
司機口音含糊不清,鄭劭斜眼看過去,霎時,后背冷汗直冒。后視鏡里,司機臉色刷白,高高提起嘴角,與后座的鄭劭對上視線。
可是,駕駛座上空無一人。
那晚過后,鄭劭果然沒膽子找上門算賬,令沈司星驚訝的是,鄭曉梅和沈家河也沒來煩他。不過,地址被鄭劭知道,還是成了沈司星心里的一根刺。
他考慮了幾天,對窩在書桌上吃咪咪蝦條的晏玦說“我們要搬家了。”
“嗯唧”晏玦撲扇翅膀,飛到沈司星手上,歪著腦袋問,“搬家為什么”
沈司星想了想,把鄭劭找過他的事和盤托出,其間難免帶過幾句跟沈家河一家子的齟齬。
晏玦難得安靜,聽完忍了又忍,罵道“靠,什么人吶配當爹嗎走,搬家,現在就搬你錢夠嗎”
沈司星拿著手機。搖晃幾下示意。
幾個主線和支線任務獎勵的冥幣大多被他兌換成現金,只留了兩萬冥幣在系統背包里以備不時之需。現在,他的銀行卡賬戶余額有差不多十六萬,省著點花,夠他滋潤地過好幾年。
“租十個月的房,錢夠了。”沈司星躑躅道,“剛好這間屋子到期,也不虧。”
晏玦翻著豆豆眼,腹誹道,有十幾萬還在摳搜四百塊的房租,真有你的,精打細算小行家。
跟鐘姨提退租一事,比預想中順利。
鐘姨拿著一本皺巴巴的筆記本,打開沈司星的那一頁,唰唰劃拉幾下。她掃了眼比租出去時更加干凈整潔的屋子,心里十分滿意,也有些惆悵,像沈司星這樣安靜愛干凈的租客可不好找。
“你爸爸來接你回去啦我就說,親父子哪有隔夜仇有什么矛盾說通就好了,是不是”鐘姨笑得擠出魚尾紋,按捺不住八卦之心,“你爸我知道的,龍濤的董事長嘛。那個,小沈啊
,回頭幫鐘姨問問你爸爸,我們這兒什么時候拆遷”
沈司星有些無語,嗯嗯啊啊敷衍過去。
鐘姨以為他答應了,高興得眉飛色舞,沉溺在拆遷暴富的喜悅里。
“那,鐘姨我走了,這幾年謝謝你照顧我。”沈司星點頭致謝。
沈司星背著書包,手提行李袋,肩頭站著小鸚鵡晏玦,這就是他的全副家當。
鐘姨看他這樣子,天可憐見的,生出幾分難能可貴的慈愛之情“回到家里,跟你爸好好聊聊解決問題。要是又跟你爸吵架鬧矛盾,就來我這兒租一兩個月的,鐘姨不缺房子,好好的,啊”
沈司星情緒有些復雜,輕輕嗯了聲“我會解決好的。”話畢,提著行李慢慢走下樓。
走到樓梯轉角,沈司星又停下腳步,仰起頭,一雙下垂眼盈著滟滟的水光“鐘姨,你肩疼的毛病如果一直不好,可以打電話找我。”說完,抬手指了指鐘姨身后。
鐘姨不明所以然,猛地扭過頭,沈司星住過的屋子門窗大開,窗簾隨風搖曳,鼓起的窗簾布后似乎站著個齊墻根高的小女孩。
一陣風吹過,小女孩的身影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