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星唔了聲,摸出白玉鈴蘭,法器溫潤的質感讓他想起陸廷川,神情有些許落寞。
陸廷川也有幾件白玉材質的法器,不知道此時他在做什么。
“啾,別發呆,干活了。”晏玦催促。
沈司星回過神,屏住呼吸,握住白玉鈴蘭的花莖,在胸前繞著圈畫八字,面朝東南西北各來了一遍。
頃刻間,天臺上陰風大作,夜色中竄出點點螢火,定睛一看居然有二三十顆光點,像趨光的飛蛾一樣追逐著白玉鈴蘭的軌跡。
“許楓”沈司星輕聲呼喚,可是,沒有一條魂魄作答。
莫非許楓的魂魄已經先行一步去地府投胎了
他取出地府活無常的腰牌,敲了兩下,問過秦廣王,卻沒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近兩個月,地府壓根沒收過一個來自龍城名叫許楓的女人,這說明許楓的鬼魂依然徘徊在人間。
沈司星眼皮耷拉下去,略為失望,想了想,又分別問過這二十多條孤魂野鬼的名字和死因。
答案千奇百怪,但沒有人死在龍濤大酒店,多為車禍意外身亡和病逝的普通市民,因為種種原因滯留在酒店附近。
“為什么”沈司星疑惑,“這兒有什么特殊”
話音戛然而止,沈司星扭過頭,身后的一排水箱在黑暗中安靜佇立,輪廓模糊,隱沒入昏暗。
水為陰,酒店為了高層住客的用水,往往在天臺安放大容量水箱。大量積蓄的死水,對于孤魂野鬼們來說,相當于陰氣充盈,用以滋養靈體的“溫泉”。
沈司星撇了撇嘴,心說沈家河那么迷信,怎么不請人來天臺做法可見是以影響賺錢與否為標準的彈性迷信。
“你們在人間滯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沈司星的聲音又輕又軟,但言辭懇切,意外地有說服力,“幫我找到一名叫許楓的女鬼,等事成了,由我帶你們去地府報道,陰差不會為難你們的。”
說罷,沈
司星亮出秦廣王贈他的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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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一聲謝后就四散開去,在夜幕下劃出一道道光痕。
有這些孤魂野鬼作為眼線,找到許楓只是時間問題。
沈司星稍稍放下心,在天臺上摸索一圈,沒找出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便帶著晏玦下樓回房休息。
在他走后,水箱的檢修口吱妞一聲擰開。陰冷的水卷出漩渦,一團黑影涌了出來,有如膠黏的黑霧,沿水箱外壁緩緩往下滾落,滲入地磚縫隙,轉瞬就消失在黑暗中。
周六凌晨四點,夜色深重。龍濤大酒店的行政總廚老陳開車抵達地下車庫。
保安打著哈欠,隔著車窗見他行色匆匆,問了句“陳總,今兒這么早啊”
“哎。”老陳點頭,雙手緊握方向盤,手背上青筋凸起,手心冷汗涔涔,喉頭滾動,咽了口唾沫。
后視鏡映出他張皇的神色。
保安抬起升降桿給他放行,心里嘀咕,陳總也是沈董事長身邊的老兄弟了,結果因為脾氣暴躁,文化又低,就是個只會做菜的伙夫,混了十幾二十年才混到龍濤大酒店的行政總廚,不免令人唏噓。
老陳停好車,從員工通道進入位于酒店二樓的后廚,六點半早餐開餐,才四點,廚房里已有一批員工在準備食材,忙得熱火朝天。
天沒亮,行政總廚就大駕光臨,大家都有些緊張,手腳愈發麻利。
“陳總好。”
“陳總早上好”
問好聲此起彼伏,可老陳跟沒聽到一樣,急匆匆擠過人群,穿過廚房操作臺之間的通道,推開冷凍庫的閘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