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說,我不答應呢”沈司星輕吸口氣,聲音虛無縹緲,像從悠遠的地方傳來,“酆都如何是陸廷川的事,是你們陰差的事,酆都天子之位與我一介凡人何干”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瞳孔間卻血光閃爍,心頭陰燃著一股暗火。
想到陸廷川又一次將他拋下,什么都不說便將酆都城交給他,沈司星不禁指尖發麻,有些頭暈目眩。
“汪”黑無常驚怒交加,發出一陣低沉的嗚嗚聲,“你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天師,若非陛下圣旨欽點,我們根本不會冒著生命危險逃出酆都來人間找你你憑什么不識抬舉”
這話說得極不客氣,沈司星還沒回嘴,晏玦就氣得吱吱亂叫,揮舞翅膀,直沖過來去啄黑狗的眼睛。
黑無常亦不甘示弱,身子一扭,抬起沒受傷的后腿便踹。晏玦身姿靈巧,沒叫他得逞,孰料黑無常反口就咬,毫不留情地扯下晏玦幾片羽毛。
霎時間,客廳里亂作一團,雞鳴犬吠,羽絨和狗毛漫天飛舞,白無常默默挪開屁股,蹲在沙發上舔爪子。
沈司星按了按悶痛的太陽穴,手腕翻轉,現出桃木劍,他拔劍出鞘,隨著一聲龍吟,淺金的劍身兀然擋在黑無常和晏玦身前。
玄冥之氣縈繞劍鋒,隱約顯出龍紋,沈司星的氣息不爭不搶,鋒芒內斂,卻有種引而不發的震懾之力。
黑無常僵住,濕潤的鼻頭聳動,嗅了嗅桃木劍上的香氣,又仔細端詳一番劍鞘上的雕花,咦了聲“老白,你來看看,這不是陛下雕的那柄木劍嗎”
白無常滑下沙發,湊過來看一眼“喵,還真是。”
得到白無常的確認,黑無常的態度略有軟化,但依然梗著脖子,仰起狗腦袋,大有沈司星不答應,他們就不打算走的意味。
沈司星一愣,低眸看了眼手中的劍。桃木劍是陸廷川送的,但陸廷川從未說過是他親手所做。
他抿緊唇,見黑無常和晏玦不再爭執,遂收回桃木劍,撐著靠背,慢慢坐到沙發上。
“酆都大帝的位置我不會接,但可以跟你們去酆都走一趟,找回陸廷川。”沈司星竭力保持冷靜,輕聲問,“天庭的人可曾說過,他犯了什么罪”
白無常跳到沈司星膝頭,蜷起受傷的爪子,喵喵叫道“上面的人說,陛下不顧陰陽禁忌,妄開泰山鬼門關,叫泰山府君一紙御狀告上天庭。喵嗚陛下為人持重,小心謹慎,怎會犯下如此滔天過錯一定是有人橫加污蔑。”
黑無常忿忿插嘴“莫須有,妥妥的莫須有”
泰山鬼門關沈司星如遭雷擊,當即想起他和陸廷川在云仙湖底的遭遇。
那時,他被困在水下石棺中,是陸廷川出手相救。難道是那次,讓陸廷川留下了把柄
咿
耳蝸內一陣嗡鳴。
沈司星捂住耳朵,頭痛欲裂,鼻尖冒出冷汗。
他不斷回想當時的情形,停星劍劈開石棺,
陸廷川揭開棺蓋,將他攔腰抱起,緊緊摟在懷里,神情沒有絲毫慌亂,反而有種勝券在握的泰然。
在泰山府君的地盤留下劍氣
沈司星恍然,以陸廷川的智謀,不至于想不到這么做會留下話柄。
依照白無常的說辭,泰山府君非但沒有失蹤,而且在云仙湖一案了結后露面,反手告黑狀,將陸廷川拉下馬。
這么看來,云仙湖的水下石棺極有可能是泰山府君的陰謀,針對的對象正是陸廷川。而陸廷川看出這一點,選擇將計就計,將他拉入局中。
他能做什么
陸廷川又有什么謀算重傷失蹤,會不會是陸廷川藏身暗處的煙霧彈
晏玦蹲在沈司星肩頭,與沙發下的黑無常對峙“啾,你們變成這副德行,莫不是法力被封,顯不出真身,徒步走來龍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