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務之急是逃出去,脫離這座十九年前的醫院,回到現實再做打算。
沈司星抬眸,看了眼墻上的血色掛鐘,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儲物間的墻上貼著一張簡陋的消防安全疏散示意圖,住院部每層樓的結構都大差不差,沈司星緊盯住圖紙,眼睛一眨不眨,企圖從中看出陰氣最有可能集聚的地方。
假如真的有那么一位幕后黑手,很有可能就藏身于此。
他小臉緊繃,神態認真,一雙陰陽眼紅彤彤的,充斥著血絲,看得一旁的邵建國有些發憷。
背簍里的嬰兒發出啊啊的叫聲。
沈司星停下思緒,撇了撇嘴角,面無表情地掃了眼嬰孩,心情莫名復雜。
他出生以來眼睛就不大正常,眼眶上覆了一層白翳,虹膜渾濁,眼窩青黑,家人以為他得了眼疾,四處尋醫問藥,還打起了視網膜移植的念頭。
過了百日,那層白翳消退了,眼球也透亮起來,只是瞳色極淺,顯得不大尋常。但那總比變成瞎子強,讓沈家河好生松了口氣。
只是一家人怎么也沒想到,這僅僅是噩夢的開始。
那雙眼睛,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陰陽眼。
“走吧。”沈司星站起身,“我大概猜到那東西藏在哪兒了。”
邵建國驚訝“操這么快”
沈司星斜乜他一眼“你想慢點兒”
“不,不了吧”
住院部的樓梯結構,從外面看是一棟平常的高樓,里面卻是一個回字形,東西兩側各有兩個電梯和安全通道,但還有一個向下的通道,往往被許多人忽略。
垃圾通道。
老式的公用建筑里,往往設有一個樓層內部的垃圾通道,打開門就能把垃圾傾倒下去,直通地下的垃圾處理站,方便清潔工收集垃圾。但在千禧年過后,這樣的設計因為氣味、老鼠等原因被逐漸淘汰,成為時代的眼淚。
淤積陰氣、污穢,又能方便地穿梭在不同樓層間,易地而處,如果他是想置敵人于死地的厲鬼,一樣會藏匿在垃圾通道里。
嘎吱
桃木劍挑開金屬門,把手上銹跡斑斑,深不見底的四方管道里傳出一股難聞的惡臭,以及一陣陣濃重的陰氣。
沈司星皺了皺鼻翼,毫不留情地甩下一道道驅鬼咒,又從背包里翻出陸廷川給他拿去玩的符咒,點著火,不要錢似的往里面丟。
無論里面藏的東西是什么,就他這么一通操作下去,不死也得重傷。
邵建國看得津津有味,想到一會兒沈司星把里面的東西收了,也能分給他一口湯喝,就忍不住變出一條舌頭,吸溜了一下。
黑霧變作的舌頭像一條大黑蛇,在空寂的走廊里看上去十分瘆人。
可是,邵建國才舔了一口,就嘗到一股血味,不經咂摸著,嘿,他媽的哪兒來的血啊
邵建國仰起頭,如果他有“頭”的話,但見一個精致可愛的洋娃娃坐在他們頭頂的指示牌上,洋娃娃有著又大又圓的玻璃眼球,塑料睫毛濃密,腳上穿著锃亮的小皮鞋,一晃一晃。
洋娃娃見邵建國注意到自己,勾起一抹怪異的微笑,嘴角左右對稱,分毫不差,他豎起一根小小的手指,抵住艷紅的嘴唇。
“噓。”
“沈”邵建國慌忙提醒。
但是來不及了,沈司星感覺背后被人重重推了一下,腳下一個踉蹌,就跌入了熏臭黑暗的垃圾通道,直直向下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