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烏泱泱一大群人,還有好幾個扛著攝像機的攝影師,路人紛紛側目。
節目組打著宣傳地方旅游特色的旗號,早早跟縣旅游局的工作人員聯系過,可他們在門口等了半天,都沒等到縣里安排好帶他們參觀的那位僧人,去問門口負責賣票的居士,對方顧左右而言其他,盡會踢皮球。
半晌,入口邊上的小門才走出來一位老和尚,他穿著一身灰色袈裟,其貌不揚,臉上溝溝壑壑的,像一顆干癟的桃核。
老和尚滿臉不耐煩,上來就問“你們是首都那邊來拍節目的人昨天跟你們聯系的師傅今天早上圓寂了,旅游局那邊也沒跟貧僧提這事,廟里在忙他的后事,沒時間招待你們,請回吧。”
“圓寂”工作人員大吃一驚,“死了”
“呸呸呸,阿彌陀佛。”
眾人面面相窺,都感到一股寒意沿著尾椎骨往上竄。
他們昨晚才去找的旅游局,疏通關系到半夜,才聯絡上觀音廟里的一位僧人,今早這人就死了,當中間隔不過幾小時,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
“請問,那位師傅的死因是”沈司星神色凝重,往陸廷川身邊靠了靠。
老和尚黑著臉,合掌道“不清楚,阿彌陀佛。”
沈司星和陸廷川交換了一個眼神,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冷不丁問了句“是被狐貍咬死的
嗎”
話音未落,老和尚陰沉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干癟的嘴唇抿成一條縫,半句話沒說,但答案已不言自明。
節目組導演也是個人精,見狀忙把老和尚拉到一旁,也不知道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了些什么,又往老和尚袖子里塞了多少功德金。總之,當他們回來時,老和尚松了口,同意讓節目組進觀音廟拍攝,但只許沈司星幾個選手進去。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導演立刻指揮工作人員,給沈司星幾個戴上ro,安好收音設備,把老和尚氣得七竅生煙。
輪到陸廷川時,后者搖了搖頭,往后退開半步,修長的手指搭在沈司星肩頭,半摟住他,微笑道“我跟著沈司星就好。”
工作人員大失所望。
他們本以為能糊弄到一個免費勞動力呢,還是個顏值爆表,噱頭十足的勞動力,現在算盤珠子打飛咯。
“跟我來。”老和尚語氣生硬。
一行四人隨老和尚從側門進去,晏玦蹲在沈司星肩頭,左顧右盼。
觀音廟占地不大,里頭人頭攢動,香火熏天,嗆得人眼泛淚光。
老和尚帶他們參觀過大雄寶殿,又沿著中軸線走了一趟,藥師殿前人山人海,觀音殿更為夸張,連塊下腳地都沒有。
沈司星等人好不容易擠進去,沒有叩拜的意思,招致了不少信眾鄙夷的目光。
殿內金碧輝煌,頭頂的藻井雕梁畫柱,鑲金嵌玉,供桌上鋪著金色綢緞,白玉盤里擺放著鮮花、瓜果,大紅的蠟燭點了一排,燭光耀眼,長明不滅,滑落一道道鮮紅的燭淚。
觀音娘娘的金身端坐于佛臺之上,右手持楊柳,左手抱著玉凈瓶,圓融的臉龐上掛著慈悲的笑意,眉目低垂,似乎在憐憫世人,又因經久不退的微笑而稍顯冷漠。
觀音像雖然通體純金,但線條柔美,栩栩如生,沒有絲毫俗氣,反而超然絕俗,可以見得是雕刻大師手筆。
也許是光線和角度的關系,觀音像在ro鏡頭下畸變,微笑的弧度看起來有些詭異。
彈幕瑟瑟發抖
“我怎么覺得,這觀音像跟我家請的那尊不像啊”
“笑容陰森森的。”
“小沈你沒感覺到嗎”
“不要自己嚇自己,各位此處沒有高能,放心往下看。”
沈司星仰頭張望,沒看出這座觀音像跟其他廟宇里的觀音有何不同,也沒瞧出一絲陰氣,心里不住嘀咕。
姜黃狐貍比劃說觀音廟有問題,難不成是在騙他們嗎回頭就把狐貍皮給扒了。
眾人沉默著離開觀音殿,各自若有所思。
“前面是做佛事的咨詢處,后院是師傅和居士們的住所,沒什么好參觀的了。”老和尚吁了口氣,催他們離開,“貧僧還有功課要做,先走一步,施主們從正門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