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清禮明顯一僵,沒想到她特意藏住的傷口,一下就被白玦輕易地發現了。
“是”她猶豫片刻,“是練劍時不小心傷到的,不礙事。”
白玦沒有回話,而是抬了抬眉。
一雙最是嫵媚勾人的狐貍眼,望過來的目光卻平靜如水,帶著幾分沉沉的審視。
眼波流轉,似凝成了實體,一寸寸一厘厘地滑過眼睫、鼻梁、唇邊、脖頸
而后,停在遮遮掩掩的傷處。
“清禮。”
白玦平靜道“不要撒謊。”
謊言是這世上最容易說出口,卻也最容易被戳穿的東西。她甚至都不用去驗證真偽,一眼便能看出對方正在撒謊。
簡簡單單幾個字,一下子便將小姑娘拆得手足無措。
遲清禮垂著頭,聲音在喉中堵了半晌,才漏出來一絲“是我自己刺傷的。”
白玦皺眉“為什么”
“昨天夜里,我忽然被困在了一個幻境里。有個古怪聲音一直在說話,似乎想要誘騙我。”
“我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心魔不得已刺傷自己,這才從幻境中逃了出來。”
遲清禮一五一十,全都老實交代了,不過她猶豫片刻,還是悄悄瞞下了幻影的魔族身份。
白玦一聽就明白了。
“我就說,心魔沒那么容易誕生,”她對書靈道,“八成是原先纏在鏡妖身上的魔魂,轉移到她身上去了。”
書靈恍然“怪不得女主之后修魔時如魚得水,原來是背后有人在教導。”
白玦一聽便不樂意了“明明我才是師尊,怎么還有別人來教”
書靈
你一只狐貍,教什么修魔
遲清禮還不知道,自己藏著的小心思,已經三下五除二被對面扒光了。
她正局促地站著,滿腦子都是自己撒謊被抓,師尊會不會生氣之類的想法。
白玦卻勾勾手“過來。”
“所以,你是因為自己因幻境受傷,聯想到之前鏡妖之事,覺得我也傷到了。”
“這才煲藥、做飯、做點心,眼巴巴地送過來給我,卻不敢問問真實情況。”
白玦托著下頜,看著遲清禮垂下頭,囁嚅著道“是。”
她好歹也是青眠之主,修煉了千年的九尾白狐,那一點藤蔓,又怎么能真的傷到她
白玦輕嘆一聲“傻孩子。”
分明是責備的語氣,落在耳側時卻輕綿綿的,似一輪勾著晚風的彎月。
“所以,你之前莫名被困在幻境之中,還見到了一道陌生的神識”
白玦依在軟座中,纏著金鏈的手抬了抬,叮鈴作響“手給我。”
“我去查一下,你所說的那道神識。”
遲清禮猶豫片刻,將手慢慢放上去,指腹剛觸到白玦手心,便被她握住了。
指下肌膚滑膩柔軟,如似脂玉,帶著隱隱的暖意。
“我要進入你的識海,探查一番你方才說的那個古怪神識。”
“可能會有些疼。”
白玦捏了捏她指尖,挑眉道“若是受不住,便出聲讓我停手。”
這是高階修士常用的手法,以探魂細線去查看識海與靈根中的異樣,再據此得出解決辦法。
她輕壓了壓遲清禮的手心,劃過皮膚上的細紋,動作輕緩而柔和。
遲清禮微有些拘束,點頭的動作都不太流暢“謹遵師尊吩咐。”
于是握著自己的手指緊了緊,數條輕盈似羽,斂著微茫的絲線,就這樣沒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