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在遲清禮手心下晃動著,似一條瑟瑟掙扎的魚,絨毛不時掃過手心。
六界一直有句俗語,叫“狐貍尾巴摸不得”,外人只當是狐族排外,但還有些其他的原因。
摸耳朵、頭、皮毛,甚至是尾身都沒問題,但唯獨尾巴尖的一小塊,對狐族來說尤為敏感。
哪怕只是微碰一下,都能激起很大反應。
更別說是攏在手心,輕緩揉壓。
遲清禮一直想抽回手,手腕卻被白玦扣得很死。
白玦一向慵懶溫柔,今天卻有些煩躁、強硬,指尖壓著腕間脈搏的位置,來回摩挲著。
遲清禮甚至不敢抬頭。
她目光躲閃著,落在自己被緊扣著,幾乎嵌入被褥間的手。
微亂的呼吸落在耳尖,一下接著一下。
白玦沉默了半晌,終于松開遲清禮的手腕,毛茸茸的尾尖也倏一下溜走。
遲清禮偷摸著抬起一絲頭。
額間被扇柄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白玦幽幽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小冰塊諾諾點頭“是。”
白玦把紅紗攏了攏,壓下心底的一絲煩躁。
她不想苛責遲清禮,于是瞪了一眼看熱鬧的書靈“怎的”
書靈歪著魚腦袋,道“你是吃錯藥了嗎,忽然這么大脾氣,又在欺負我們女主”
白玦抿了抿唇,沒出聲。
她活了幾千年這么久,除了小時候給她順毛的母親,還真沒被別人碰過如此重要的地方。
可能是最近有些松懈大意,她不自覺便會在小冰塊身旁放下些許防御與戒心,這才讓對方壓到尾尖。
更可氣的
遲清禮的手心很軟,因著剛洗漱過,攜著一絲微涼的水汽,綿綿包攏著尾尖時,竟然沒有讓她太過反感。
總之,這股莫名火氣一直壓在白玦心頭。
她一整個晚上都沒怎么說話,也不怎么困倦,不悅情緒一直維持到第二日,眾人在城門口集合。
遲清禮摘下帷帽,長發松松梳著,額間散發下,隱約露出一小段疤痕。
疤已經好了許多,淺到幾乎看不見,遲清禮摩摩額角,身旁忽地擠過來一個人。
桃若嫣戳戳她肩膀,小聲道“你們昨晚怎么了尊上好像不太高興”
就在幾人身后,嬌俏的紅繩少女板著臉,抱著臂,一臉冷漠地靠在墻沿。
遲清禮真是冤枉死了。
她打著地鋪,甚至不敢離榻邊太近,戰戰兢兢一整夜,結果到第二天早上,尊上還是不太高興。
她小聲說“都是我不好,應當提前了解多些白狐習性,之前似乎冒犯到師尊了。”
桃若嫣思考片刻,拍拍她肩膀“放寬心,全天下就三只,不對,就兩只九尾白狐,你能上哪兒了解去。”
遲清禮道“書中也尋不到么”
桃
若嫣樂了,道“你可真是古板,一有疑問就想著看書又不是什么學識都能從書里尋到的,還是得靠實踐才行。”
遲清禮想想也是。
她為祛除心魔在藏書閣翻了幾個時辰,結果愣是沒找到解決辦法,還浪費了一次通行玉佩。
兩小只嘀嘀咕咕,對話一字不落地,全被一旁閉目養神的白玦聽了去。
她睜眼時,商隊的隊長也到了。
女人身形高大,戴著一頂寬大的防沙帷帽,身后跟著名嬌小的墨衣女子。
眾人都是薄衣,就她一人嚴嚴實實,金紗掩著長發與面頰,亦步亦趨地跟在隊長身后。
想必就是遲清禮昨晚看到那人。
白玦瞇了瞇眼,放出一絲探查靈氣,悄然纏上西域女子的手腕。
不過,就如同小冰塊所說那般,女子身上并無任何靈氣波動,也沒有覺察到她的試探,應該確實是名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