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渾身由黑霧凝成,四肢著地,頭顱歪斜,一張嘴咧到尖尖耳側,露出森森獠牙。
遲清禮嚇了一跳“這是什么”
金鏈毫不猶疑地一絞,怪物頭顱“咔嚓”落地,鮮血噴出,有一星濺到白玦面上。
她神色淡漠,抬手抹去那道血痕“這就是我方才所說的陣鬼。”
血澤淺淺一道印在面頰,有種詭譎森然的艷麗。
“陣鬼,勉強相當于人族陣法中的護陣,”白玦道,“它們埋藏在霧里,阻攔抑或殺死入陣者,防止陣法被破壞。”
遲清禮恍然大悟,道“就像是我之前在玄蒼秘境中,遇到的那條巨蟒”
小家伙頭腦倒是動得挺快。白玦頷首“是。”
“魔族陣法無律可尋,唯一解決辦法便是硬闖,一邊擋著陣鬼一邊走。”
白玦輕聲說著,手中金鏈仍在滴血,被斬首的怪物滾落在地,嘶嘶化成灰煙。
遲清禮看向滿地殷紅,喉嚨微啞“難不成這都是”
“都是我殺的。”
太陽穴又開始刺痛,白玦喃喃道“興許有五十只,興許有一百只,也可能更多我已經記不清了。”
額心忽地被人碰了碰,觸感沁冷,垂眉便能望見一雙關切的眼眸。
“師尊,您要不要休息一下”遲清禮斟酌著道,“我看您的臉色很不好。”
四周都是伺機而動的陣鬼,怎么休息
白玦心想著,余光又瞥見遲清禮干凈的白衣,腦海中忽地有什么串聯成線。
遲清禮這一路都沒遇見陣鬼,只有三種可能要么她是造陣之人,要么她已是高階魔修,要么
她身上流淌著遠古魔族的血。
白玦呼吸驀然急促起來,她推開遲清禮的手,將頭轉到一邊。
她所知的遠古魔族只有一個,至今似乎還活著的遠古魔族也只有一個。
屠了無數修士,險些占據整個人界的魔尊,姜弒月
白玦不敢再隨意猜測,可種種細微的線索都將兩人牽扯在一起,讓她不得不多想。
她能接受遲清禮是魔族,她能接受遲清禮未來會成為魔族,可她從未想過,遲清禮會和姜弒月扯上關系。
轉世也好,傀儡術也罷,若遲清禮與姜弒月是同一人,抑或是對方的傀儡,她絕不能有絲毫猶豫。
她要盡快殺了清禮,徹底燒毀她的魂魄斬草除根不留后患
她必須她
“師尊”這次換遲清禮抱住她,身子軟軟的
,撲進她懷里,“您別再看了。”
修長的手覆蓋住眼睛,暫時的黑暗讓白玦平靜下來,呼吸逐漸平穩“嗯。”
“抱歉,”她輕聲道,“我沒事。”
因遲清禮在的緣故,陣鬼們瑟縮著不敢上前,四周難得的安靜。
兩人離開血泊,在霧氣中休息了一會。
周圍靜悄悄的,也不知千劍峰主,與其他幾位被困入陣法中的弟子都怎么樣了。
遲清禮很乖巧,也很懂事。
她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對白玦之前的異樣只字不提,只是安靜坐在她身側。
陣法一直在變化,危機四伏,處處是陷阱,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條。
緩和片刻后,兩人重新出發,白玦下意識擋在遲清禮面前,道“萬事小心。”
“是。”遲清禮道。
她們在霧中尋找著方向,小家伙安靜了一陣,忽然開口“師尊。”
這聲“師尊”喊得可軟,糯米糍似的。
遲清禮什么時候學會撒嬌了
“怎么了”白玦道。
遲清禮向她稍微靠近一點,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些害怕,能能牽您的手么”